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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尘烟]后续更新+番外_陈默老汉最新章节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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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尘烟》:他从纯真书生到冷血枭雄,吞下一片故土陶片赴死……如果人生能重来,你是否还会走上那条无法回头的路?《百年尘烟》:以零度笔触写最烫的血,以个人史折射大历史。当青石板巷沉入水库,当银铃铛变成商品风铃,那些被遗忘的罪与罚、爱与恨,终于在纸上浮起。三年打磨,一部关于记忆、苦难与救赎的南方史诗。

作者:江南渔歌子 类型:幻想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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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简介

陈默老汉的小说名字是百年尘烟,这是一本非常精彩的抗战谍战书籍,由作者江南渔歌子编写,这本书观念明确,无懈可击,百年尘烟主要讲述了:梅雨季是踩着端午的龙舟水来的。先是一连三日的闷热,热得菱塘里的鱼都浮到水面喘气。接着天边堆起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着屋脊,像随时要塌下来。终于在某个午后,雷声从远山滚过来,...

免费试读

梅雨季是踩着端午的龙舟水来的。

先是一连三日的闷热,热得菱塘里的鱼都浮到水面喘气。接着天边堆起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着屋脊,像随时要塌下来。终于在某个午后,雷声从远山滚过来,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瓦片上,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李子荣喜欢这样的雨天。私塾放了假,周先生说“雨大路滑,今日停课”。他搬了竹凳坐在屋檐下,看雨丝斜斜地织成帘幕,看青石板上跳起的水花,看巷子里匆匆跑过的蓑衣人影。空气里有泥土被浇透的腥气,有栀子花被雨打落的残香,还有远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艾草味——端午刚过,家家户户门楣上还插着菖蒲。

秀云在屋里纳鞋底,针线穿过千层布,发出“嗤嗤”的轻响。李守业在补渔网,梭子在网眼间灵活地穿梭,像条银鱼。一切都安静得恰到好处,像一幅年代久远的水墨画,墨色氤氲,笔意从容。

但李子荣知道,这安静底下有暗流。

三天前,他去当铺还书——周先生借他的《声律启蒙》读完了,顺路带给小桃红。王掌柜不在,柜台后坐着个陌生的伙计,二十出头,脸白净,戴一副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看人时总带着三分打量。

“找掌柜?”伙计问,声音温和。

“我来还书,给小桃红。”

伙计接过书,翻了翻:“你是李子荣?”

“是。”

“常听小姐提起你。”伙计把书放在一旁,从柜台下拿出个小布包,“这个,掌柜让你带回去。”

布包不大,用蓝布裹着,系口的绳子打了个奇怪的结——不是常见的活结,是种复杂的缠绕,像某种符号。李子荣接过,沉甸甸的,像装着铁块。

“给谁?”

“给你爹。”伙计推了推眼镜,“就说‘王掌柜问好’。”

李子荣想问里面是什么,但伙计已经转过身去整理账本,背影透着一股“到此为止”的意味。他只好抱着布包回家。路上遇见老张头,蹲在屋檐下避雨,看见他手里的布包,眼神闪了闪。

“阿荣,当铺来的?”

“嗯。王掌柜让我带给爹。”

老张头抽了口旱烟,烟雾在雨帘里迅速消散:“最近少往当铺跑。”

“为什么?”

“没什么。”老人别过脸去,“雨大了,快回吧。”

现在回想起来,那语气里有种不同寻常的东西。李子荣坐在屋檐下,看着雨幕出神。布包已经交给父亲,李守业打开时他瞥了一眼——不是钱,不是首饰,是几本旧书,书皮泛黄,看不清名字。父亲看了一眼就匆匆包好,塞进床底的木箱里,锁上了铜锁。

“爹,那是什么书?”

“大人的事,别问。”李守业说,语气少有的严厉。

那天晚上,李子荣听见父母在里屋低声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像怕墙有耳朵。他只听清几个零碎的词:“……南边来的……小心点……别让人看见……”

南边?哪个南边?江西?湖南?还是更远的广东?

他想不通。但当铺、陌生的伙计、神秘的布包、父母讳莫如深的态度——这些碎片拼在一起,指向某个他不了解的世界。那个世界藏在日常生活的表皮底下,像菱塘的水草,平时看不见,只有搅动了水,才露出纠缠的根茎。

雨小了,变成细密的雨丝。李子荣站起来,说要去私塾拿忘带的毛笔。秀云从针线篮里抬起头:“雨还没停,明天再去吧。”

“不远,一会儿就回。”

他撑起油纸伞走进雨里。伞是旧的,桐油味很浓,伞面上画着山水,墨色被雨水浸润,晕开淡淡的痕迹。巷子里积水了,青石板缝里长出嫩绿的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他小心地走,还是差点摔跤,幸好扶住了墙。

墙是王记当铺的后墙。墙根下,几丛凤仙花开得正艳,雨水打在花瓣上,红色更浓,浓得像血。他正要继续走,忽然听见墙那边有说话声。

是王掌柜和那个陌生伙计。

声音压得很低,但在寂静的雨巷里,还是能听清。

“……这批货要尽快处理。”是王掌柜的声音,“压在手里夜长梦多。”

“放心,都烧了。”伙计说,“灰倒进菱塘,鱼都不吃。”

“烧了?”王掌柜顿了顿,“可惜了,都是好纸。”

“纸再好,印了那些字,就是催命符。”伙计的声音更低了,“昨天县衙来人,问最近有没有人当奇怪的东西。我说没有,但保不齐他们还会来查。”

一阵沉默。只有雨声,沙沙的,像春蚕在吃桑叶。

“小桃红不知道吧?”王掌柜问。

“不知道。她以为我在整理旧账。”伙计顿了顿,“掌柜,这事……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

“做到做不动为止。”王掌柜的声音忽然硬起来,“你以为我愿意?但有些事,看见了就不能当没看见。就像这雨,下到头上,总不能说不湿。”

又是沉默。然后听见脚步声,往屋里去了。

李子荣站在墙这边,伞沿的水滴下来,打在肩膀上,凉丝丝的。他脑子里嗡嗡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烧了?什么烧了?催命符?县衙来查?

他想起那个蓝布包,想起父亲锁进木箱时的神情,想起老张头那句“少往当铺跑”。这些碎片突然有了形状——当铺里在流转的不是普通的当品,是“印了那些字”的东西。什么字?为什么是催命符?

他不敢再想,快步离开。走到巷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当铺的后门紧闭着,门板上贴着褪色的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恭的脸被雨水打湿,模糊了五官,只剩下两团暗红的颜色,像干涸的血。

---

私塾的门虚掩着。

李子荣推门进去,屋里很暗,窗户关着,只有天井漏下的一点光。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毛笔果然忘在笔筒里了。他拿起笔,正要走,忽然听见里屋有动静。

里屋是周先生的书房,平时不许学生进去。此刻门开着一条缝,漏出昏黄的灯光。李子荣犹豫了一下,轻轻走过去。

从门缝里,他看见周先生坐在书桌前,桌上摊着一本书。但先生没有在读,而是用一把小刀,仔细地裁着书页。不是整页裁下,是裁掉其中几行字。裁下的纸片放进脚边的炭盆里,盆里有微弱的火,纸片一碰火就卷曲、变黑,最后化成灰烬。

先生裁得很专注,眉头紧锁,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灯光照着他的侧脸,那脸上有一种李子荣从未见过的神情——不是平日的温和,也不是讲课时的严肃,是一种混合着警惕、决绝和悲凉的东西。

他裁完一页,拿起下一本。李子荣看清了封面——《饮冰室合集》。他记得先生讲过,这是梁启超的书,是“新学”。

新学的书,为什么要裁掉字烧掉?

正看着,先生忽然抬起头。李子荣吓得后退一步,脚踢到门槛,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谁?”周先生的声音传来。

李子荣硬着头皮推开门:“先生,是我。我来拿毛笔。”

周先生看着他,眼神复杂。片刻,他合上书:“进来吧。”

李子荣走进书房。炭盆里的火已经熄了,只剩一堆白灰。桌上有三四本书,都是《饮冰室合集》,有的已经裁过,有的还没动。空气里有纸张烧焦的味道,混着墨香,变成一种古怪的气息。

“都看见了?”先生问。

李子荣点头,又摇头:“看见先生在裁书,但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要裁?”周先生笑了笑,笑容很淡,“有些字,现在不能留。留着,对书不好,对人也不好。”

“是……不好的字吗?”

“字没有好坏。”先生拿起一片裁下的纸片,上面写着“变法”“图强”几个字,“但看字的人,有心好的,也有心坏的。心坏的人看了这些字,会说你在想不该想的事。”

李子荣似懂非懂。他想起当铺里的对话——“印了那些字,就是催命符”。

“先生,”他鼓起勇气问,“什么样的事是不该想的?”

周先生看着他,良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想你该想的。想好好读书,想孝敬父母,想善待他人。至于国家大事……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这话和父亲说的一样。大人们总是这样,用“长大了就懂了”来搪塞。但李子荣觉得,有些事等不到长大就已经发生了,像这场雨,不管你准没准备好,它都来了,淋湿了所有人。

“先生,”他又问,“要是……要是我看见有人在烧东西,烧印了字的纸,该怎么办?”

周先生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眼神锐利起来:“你在哪里看见的?”

“我……我猜的。”李子荣低下头,“听人说的。”

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窗边,推开窗。雨已经停了,天井里积着水,水面倒映着灰白的天光。“子荣,”他说,声音很轻,“记住,有些事看见了要当作没看见,听见了要当作没听见。这不是懦弱,是……是活下去的方法。”

活下去的方法。又是这样的话。老张头用脸上刺字换来活下去,父亲用沉默换来活下去,现在先生用烧书换来活下去。难道活着,就必须付出代价?必须假装、隐藏、忘记?

“学生不明白。”李子荣抬起头,“先生教我们读圣贤书,说‘君子坦荡荡’。可现在……”

“现在君子也要学会在夹缝里生存。”周先生打断他,语气里有一丝疲惫,“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李子荣鞠躬,退出书房。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先生还站在窗前,背影单薄,像一张被雨打湿的纸,随时会破。

---

雨后的菱塘水涨了不少。

原本露在水面的石头被淹了,只剩几个尖顶。塘边的柳树枝条垂到水里,随着微波轻轻摆动。李子荣没有直接回家,他绕到塘边,想看看被雨水洗过的荷花。

荷花果然开得更盛了。粉白的花瓣上挂着水珠,在午后的阳光里闪闪发亮。荷叶大如伞盖,叶心聚着一汪清水,水里有小小的漩涡。他蹲在塘边,伸手去碰荷叶上的水,水珠滚落,滴进塘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阿荣!小心!”

身后传来喊声。李子荣还没来得及回头,脚下一滑——塘边的泥被雨水泡软了,根本站不住。他整个人向后倒去,“扑通”一声栽进水里。

水很凉,瞬间淹过头顶。他慌乱地挣扎,但棉袄吸了水,沉得像石头。水草缠住他的脚,越缠越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他张嘴想喊,水灌进来,呛得肺疼。眼前开始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一万只蝉在叫。

要死了吗?像先生故事里那个投河的孝子?像渡口那些被炸死的人?

就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接着是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腰,用力往上顶。他浮出水面,大口喘气,看见一张陌生的脸——黝黑,浓眉,眼睛很亮,像塘水洗过的黑曜石。

“别乱动!”那人喊,声音粗哑,“水鬼草缠人,越动缠得越紧!”

是水鬼草。菱塘里最邪门的东西,茎叶柔韧,专门缠溺水者的脚踝,传说那是水鬼的头发。李子荣不敢动了,任由那人拖着他往岸边游。游得很吃力,因为他的脚还被水草缠着,像拖着个秤砣。

快到岸边时,那人忽然闷哼一声,身子往下沉。李子荣感觉到托着自己的手松了,他慌乱中抓住岸边的柳枝,回头看去——救他的人正在水里挣扎,脸色发白,嘴唇咬得死死的。

“你……”

“脚……被缠住了。”那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管我,上去!”

但李子荣没放手。他死死抓住柳枝,另一只手伸向那人:“抓住!”

那人犹豫了一瞬,抓住他的手。两人一起用力,终于攀到岸边。李子荣爬上岸,回头拉那人。那人上岸时,右脚踝上还缠着一大团水鬼草,草茎深深勒进皮肉里,渗出血来。

“别硬扯。”那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伸手去解水草。但草缠得太紧,又滑,根本解不开。他咬咬牙,从怀里摸出把小刀——刀身很短,刀刃却亮得晃眼。

“你要干什么?”李子荣惊问。

“割了。”那人说着,刀已经落下。不是割草,是割自己的裤腿。布割开了,露出脚踝。水鬼草的茎已经嵌进肉里,周围肿起一圈,皮肤发紫。他深吸一口气,刀尖探进皮肉和草茎的缝隙,一点点割。

血涌出来,混着塘水,在泥地上洇开。那人额头上青筋暴起,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但手很稳,一刀,又一刀。终于,最后一根草茎断了。他扔掉刀,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李子荣跪在旁边,不知所措。那人的右脚踝血肉模糊,能看见白色的骨头。血还在流,流进泥里,把泥土染成暗红色。

“得……得找郎中。”李子荣声音发抖。

“不用。”那人撑坐起来,撕下另一条裤腿,用力缠在伤口上,“死不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抬头看李子荣,“你是李守业的儿子?”

李子荣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爹我认识。”那人咧嘴笑了,露出白牙,“我叫周铁柱,住村西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不过你肯定不记得了。”

周铁柱。李子荣听说过这个名字。村里人说他是“跑船的”,常年在运河上走,见多识广,但也有人说他“不正经”,具体怎么不正经,没人说得清。

“谢谢……谢谢周叔。”李子荣说。

“谢什么。”周铁柱试着站起来,但右脚一软,又坐回去。他皱皱眉,低头看伤口,“妈的,这回怕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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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找郎中……”

“说了不用。”周铁柱打断他,语气却缓和了些,“扶我一把,送我回家。这事别声张,尤其别跟你爹说。”

“为什么?”

“你爹那人,知道了肯定要拎着东西来谢我。我最烦这套。”周铁柱说着,扶着李子荣的肩膀站起来,右脚不敢沾地,单脚跳着走,“走吧,趁天还没黑。”

两人一瘸一拐地往村西走。周铁柱很重,压得李子荣肩膀发酸。路上遇见几个村民,看见他们这样,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周铁柱一概不理,只是闷头走。

他的家在村西最边上,三间土坯房,屋顶铺着茅草,墙根长满了青苔。推门进去,屋里很简陋,一张木板床,一张破桌子,墙角堆着渔网和船桨。但收拾得很干净,地上扫得连根草屑都没有。

周铁柱坐到床上,解开临时包扎的布条。伤口露出来,比刚才看起来更吓人——皮肉外翻,深可见骨,水鬼草的汁液渗进去,周围已经开始发黑。

“得烧一下。”周铁柱说,从床底摸出个小陶罐,里面是白色粉末,“这是石灰,杀菌的。小子,去灶间烧根火钳来。”

李子荣跑去灶间。灶是土灶,锅里还有剩饭,已经凉了。他找到火钳,塞进灶膛,扒拉出几点火星,点燃了柴草。火钳烧红了,他小心地夹出来,回到屋里。

周铁柱接过火钳,看了一眼烧红的尖端,又看看自己的脚踝。他深吸一口气,对李子荣说:“转过去,别看。”

但李子荣没转。他看着周铁柱把火钳按在伤口上,“滋啦”一声,白烟冒起,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周铁柱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嘴唇咬出血来,但一声没吭。

烧了大概十息,周铁柱拿开火钳。伤口上结了一层焦痂,血止住了。他抖着手撒上石灰粉,用干净的布重新包扎。做完这一切,他瘫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周叔……”李子荣轻声唤。

“没事。”周铁柱闭着眼,“死不了。你回去吧,天快黑了。”

李子荣站着没动。他看着周铁柱,这个刚才还生龙活虎救他的人,此刻虚弱得像一片落叶。脚踝上的伤会好吗?会留下残疾吗?如果会,那他就是害了一个人。

“对不起。”他说,声音哽咽。

周铁柱睁开眼,看着他:“对不起什么?”

“要不是我,你不会……”

“屁话。”周铁柱打断他,“我救你是我乐意。真要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常来陪我说话。这破屋子,平时连个鬼影都没有。”

李子荣点头:“我会的。”

“走吧。”周铁柱摆摆手,“记住,别跟你爹说。”

李子荣走到门口,又回头:“周叔,你为什么要跑船?”

周铁柱愣了愣,然后笑了:“为什么?为活着呗。陆地上容不下我,只好在水上漂。水上好啊,自由,想去哪儿去哪儿。”

“那为什么回来?”

“累了。”周铁柱闭上眼睛,“漂久了,总想找个地方靠岸。虽然这岸也不怎么稳当,但好歹是岸。”

李子荣似懂非懂。他走出屋子,带上门。天边晚霞正红,像谁打翻了胭脂盒,染红了半边天。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三间土坯房,在暮色里孤零零的,像一艘搁浅的船。

---

晚饭时,李子荣食不知味。

秀云做了他爱吃的炒藕片,藕是早上刚从塘里挖的,脆生生的。但他只夹了两筷子,就放下了碗。

“怎么了?”秀云问,“不舒服?”

“没有。”李子荣摇头,“娘,周铁柱……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守业的手顿了顿:“怎么突然问他?”

“今天……听人说起。”

李守业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探究:“跑船的,野惯了。年轻时惹过事,差点吃官司。后来出去几年,去年才回来。你少跟他来往。”

“他惹过什么事?”

“陈年旧账,不提了。”李守业扒了口饭,“总之离他远点。咱们是正经人家,不跟那些人来往。”

正经人家。李子荣想起周铁柱简陋但干净的屋子,想起他烧伤口时咬紧的牙关,想起他说“陆地上容不下我,只好在水上漂”。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正经?

但他没再问。他知道问不出答案。大人们有自己的一套标准,那标准像一把尺子,量着每一个人,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剔除。周铁柱显然是被剔除的那个,就像老张头,就像当铺里烧掉的那些纸。

夜里,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事像走马灯在眼前转——当铺墙后的低语,周先生烧书的侧影,冰凉的塘水,周铁柱血肉模糊的脚踝,还有那句“陆地上容不下我”。

这些碎片拼不成完整的画面,但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水面下涌动。不是菱塘的水,是更大的东西,像运河的水,表面平静,底下暗流汹涌。那暗流裹挟着所有的人——王掌柜、周先生、周铁柱、父亲,还有他自己——朝着某个方向去,那个方向他看不清,但能感觉到危险,像暴雨前的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想起先生今天说的话:“有些事看见了要当作没看见,听见了要当作没听见。这不是懦弱,是活下去的方法。”

可如果活下去就必须变成瞎子、聋子、哑巴,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翻了个身,看向窗外。月亮出来了,半轮,像被谁咬了一口。月光冷冷地照进来,照在床前的地上,像铺了一层霜。他忽然很想念私塾的日子,想念那些之乎者也,想念先生讲“君子坦荡荡”时的神情。

那时的世界多么简单,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君子就是君子,小人就是小人。可现在,好里藏着坏,坏里透着好,君子要烧书,小人在救人。一切都乱了,像被搅浑的水,看不清底。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梦里,他看见周铁柱的脚踝,那不是伤口,是一张嘴,在对他说话。说什么听不清,只看见嘴唇一张一合,像离水的鱼。然后那张嘴变成当铺的柜台,柜台后坐着戴圆眼镜的伙计,伙计在烧纸,纸灰飞起来,变成一群黑蝴蝶,扑向他的脸。

他惊醒了,一身冷汗。

天还没亮,窗外有熹微的晨光。他坐起来,听见远处传来鸡鸣,一声,又一声,嘹亮而固执,像在宣告什么。

新的一天来了。

暗流还在涌动。

而他,十一岁的李子荣,站在岸上,看着水面,不知道是该跳下去,还是该往后退。

但也许,他根本没有选择。

因为暗流已经漫过来了,漫过了脚面,漫过了膝盖,很快就要淹没头顶。

到那时,不会游泳的人,只能沉下去。

他躺回去,睁着眼,等天亮。

等一个或许更暗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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