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的百叶窗被风掀起一角,漏进的阳光在案头投下斑驳的光影,像碎金洒落,又似旧日信笺上未写完的句子,断断续续,撩拨人心。窗外梧桐树影摇曳,叶片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低语着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告白。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雪松香,是王乐辰惯用的那款香水,清冷中透着执拗的温柔,悄然钻入鼻尖,勾起五年前北大图书馆里那场猝不及防的相遇。
路远放下钢笔,指尖缓缓抚过笔记本的封面——那道浅痕依旧清晰,像一道被时光封存的伤疤,也像一枚隐秘的印记。阳光斜斜地打在封面上,木纹质地的皮质在光线下泛出温润的琥珀色光泽,而那道划痕,则如一道细小的裂痕,横亘在岁月之上。她记得那天,图书馆的玻璃窗滤下柔和的午后光晕,空气中漂浮着旧书页的墨香与阳光晒透纸张的暖意。他出差到北京顺路看望她,他穿着蓝衬衫和西裤,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像是青春最真实的勋章,额角沁着薄汗,发丝微乱,却偏要抢过她的考研笔记,眉眼带笑:“帮未来大律师检查错别字,收费五毛,包过。”
笔尖划过封面时,他手一抖,金属笔尖在皮质上划出一声轻响,像心跳漏了一拍。那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就此嵌入她的记忆。
“啊挺好,留下痕迹!”他的笑容像极了春日初绽的樱花。路远笑着夺回笔记:“越帮越忙啊你。”
他那时总爱说:“路远,等我站稳脚跟,就……”话未说完,便被窗外突然刮进的风卷走,像他没说出口的告白,散落在北大的秋天里。银杏叶簌簌落下,金黄的叶片在风中盘旋,如同他们之间始终未能落地的承诺。
后来他发来那条“我们不合适,还是做朋友吧”的信息时,她站在宿舍楼下,秋风卷着枯叶扑在脚边,凉意从脚底漫上心头。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失焦的眼眸,她盯着那行字,指尖冰凉。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笔记本上那道划痕硌得手心发疼,仿佛是命运提前刻下的预兆。
“路律师,李主任叫你去会议室。”助理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玻璃门映出她如今的模样——剪裁利落的藏青色西装套裙,发丝一丝不苟地挽起,耳坠是极简的珍珠,温润却疏离。她已不再是那个会为一句“不合适”在风里站上三小时的女孩。
走廊的玻璃映出她笔直的背影,也映出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波动。阳光透过高区落地窗洒进来,在她肩头镀上一层柔金,像旧日温柔的错觉。
会议室里,李沐正笑着与客户握手,深灰西装衬得他成熟稳重,袖口露出的腕表低调而精准,一如他为人处世的分寸。他侧身让出位置,语气轻快:“给你介绍下,环保科技的王总,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方。”
路远抬眼。
王乐辰就站在那里。
他比五年前更沉稳了,黑衬衫熨得一丝不苟,领带是深海蓝,系得严谨克制。可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得像北大未名湖的秋水,只是多了几分藏不住的疲惫与隐忍。他手腕上的表链在灯光下轻轻一闪,是同款的雪松香随他走近而悄然弥漫,像一场无声的重逢预告。
他也在看她。
目光相触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眼底有惊讶,有慌乱,有翻涌的千言万语,最终被他轻轻压下,只余一丝客套的疏离。可那微颤的睫毛,出卖了他。
“路律师,好久不见。”他伸出手,掌心温热,和记忆里一样,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路远回握,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有电流窜过,她迅速抽回手,仿佛被烫到。声音平静无波:“王总。”
李沐笑着打圆场:“原来你们认识?那正好,接下来的项目对接,你们沟通起来更方便。”
会议进行时,阳光缓缓移动,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滑过王乐辰的侧脸,勾勒出他下颌清晰的线条。他偶尔低头记笔记,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那支笔,竟和五年前那支一模一样。路远低头翻看文件,余光却控制不住地落在他手上——那手指在文件夹边缘反复摩挲,像在按捺某种情绪。她突然想起,他以前紧张时就爱做这个动作,尤其是,面对她时。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王乐辰走在最后,脚步迟疑,像在等一个不会回头的背影。
经过她身边时,他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地毯吸尽:“那道划痕……还在吗?”
路远脚步未停,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声响。她只留下一句,像风掠过湖面,不留痕迹:“王总,谈工作吧。”
转身时,她捏紧了文件夹,封面的划痕仿佛穿透纸张,烙在了手心上,灼热而深刻。窗外,一片银杏叶被风卷起,贴在玻璃上,轻轻颤动,像一颗不肯落地的心。

阳光依旧斑驳,百叶窗缓缓落下,遮住了那一角泄露的光。
可有些光,早已在心底,悄然复燃。
停车场的光线昏黄,把王乐辰的影子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灼热的痛感顺着神经窜上来,他才猛地回神,烟灰抖落在昂贵的西裤上,留下细碎的灰痕。他没去拍,目光死死盯着写字楼出口——路远和李沐走出来了。
李沐侧身替路远拉开车门,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过千百遍。路远微微颔首,弯腰上车时,裙摆扫过李沐的手背,她脚上那双米白色高跟鞋,王乐辰认得——是去年米兰时装周的限量款,价格够他刚工作时三个月的房租。
“乐辰哥,发什么呆呢?”黄玉茹的指甲敲在车窗上,带着粉色甲油的光泽。她晃了晃两张电影票,票根边缘的锯齿磨得很整齐,“阿姨特意让我选的爱情片,说年轻人就该多培养感情。”
王乐辰掐灭烟,打开车门。黄玉茹顺势坐进来,浓郁的栀子花香水味瞬间填满车厢,和路远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完全不同——路远身上总带着种清冽的草木气,像是常年泡在卷宗里染上的墨香混着点护手霜的淡味,清爽得像山涧的风。
“路律师就是……”黄玉茹突然歪头笑,睫毛上的亮片闪了闪,“你日记里写的‘在恋综见到,气质大方内核稳定’的女生吧?”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他工作日记的照片,母亲不知何时翻到了他放在书房的本子,“阿姨说你那时总在本子上画她的侧影,画得还挺像。”
王乐辰的手猛地打了下方向盘,车子差点撞上旁边的柱子。他忘了母亲偶尔过来一起吃饭,有时爱收拾房间,翻到他的东西,更忘了那本日记里的碎碎念——“路远爱吃牛肉,以后多做牛肉”“她不喜欢喝咖啡喜欢喝白开水,”“今天带路远骑摩托车,她有点害怕但是确和我一起玩的那么开心”。那些藏在日记里的秘密,如今被摊开在黄玉茹面前,像被当众掀开了遮羞布。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把空调开到最大,冷风灌得人发冷。
“可人家马上要订婚了呀。”黄玉茹转着头发,语气轻飘飘的,“李沐哥上周在银行对账时跟我说的,说戒指都准备好了,是鸽血红宝石,配路律师的气质刚好。”
王乐辰的指关节捏得发白,真皮方向盘被按出几道深痕。他想起上周去参加商业晚宴,李沐左手无名指上确实有个浅浅的戒痕,当时有人打趣,他只笑说“准备给未婚妻一个惊喜”。那时他还强装镇定地举杯,转身却在洗手间用冷水泼了三次脸。
回到家,王乐辰径直走进衣帽间,跪在地板上拉开最底层的箱子。积灰的空气里,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静静躺着,左袖口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针脚歪七扭八,线头还翘着几根。
那是某次路远拿到一等奖递来这件衬衫:“看你总穿那件洗褪色的,这个送你,我手笨,别嫌弃。”其实他后来才知道,那歪歪扭扭的太阳她练习过很多次,右手食指还被扎出了血。她的指尖带着绣线的涩感,掌心还有刚整理完卷宗的油墨味,那触感烫得他心脏狂跳,比后来签下千万合同时的激动,猛上一百倍。
王乐辰把脸埋进衬衫,布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皂角香,像她常用的那款洗衣液味道。他想起自己后来见重要客户时总穿着这件衬衫,客户嘲笑他“不够商务”,他却舍不得换——因为袖口的小太阳,总在阳光下晃啊晃,像她皱眉时眼里的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文件,抄送名单里有“路远”两个字。王乐辰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按灭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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