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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尘烟》:他从纯真书生到冷血枭雄,吞下一片故土陶片赴死……如果人生能重来,你是否还会走上那条无法回头的路?《百年尘烟》:以零度笔触写最烫的血,以个人史折射大历史。当青石板巷沉入水库,当银铃铛变成商品风铃,那些被遗忘的罪与罚、爱与恨,终于在纸上浮起。三年打磨,一部关于记忆、苦难与救赎的南方史诗。

作者:江南渔歌子 类型:幻想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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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简介

《陈默老汉》内容目录分享,百年尘烟最近备受书友们的追捧,本书是一本抗战谍战书籍,主人公是陈默老汉。这本小说全文完美无缺,无可挑剔,非常吸引人。完整版小说精彩概述:第一章:菱塘初日晨雾是从菱塘的枯荷茎里生出来的。先是几缕游丝,贴着墨绿色的水面飘忽,像是谁把纺了一夜的薄纱遗落在了水上。然后它们开始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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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菱塘初日

晨雾是从菱塘的枯荷茎里生出来的。

先是几缕游丝,贴着墨绿色的水面飘忽,像是谁把纺了一夜的薄纱遗落在了水上。然后它们开始生长、缠绕、堆积,渐渐填满了整个塘湾,淹没了埠头的石阶,漫过晾在竹竿上的蓝印花布,最后从李家漏窗的“卍”字纹里钻进来,停在产房的门槛前,不动了。

李守业蹲在门槛外,第三袋旱烟抽到了尽头。烟锅里的火光暗下去,像一颗将死的星子。他盯着那点余烬,耳朵却竖着听房里的动静——妻子秀云的呻吟已经弱下去,变成了某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断断续续的气声,像冬日里北风刮过瓦缝。

“用力!看见头了!”接生婆孙大娘的声音炸开来,尖利得能划破雾。

李守业的手指抠进了青砖缝。砖缝里长着细密的青苔,湿滑冰凉。他忽然想起七年前娶秀云那日,也是这样的晨雾。花轿从青石巷那头抬过来,轿夫们的草鞋踩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像一群鱼在浅水里挣扎。他站在门前等,手心全是汗,把大红绸花都攥湿了。

轿帘掀开时,雾正浓。他只能看见一双绣着并蒂莲的红鞋,鞋尖上各缀一颗小珍珠,在雾里闪着微弱的光。然后他伸手去扶,触到的是冰凉的手指——新娘子在轿里哭了一路,手冻得像菱塘里捞上来的藕节。

“哇——”

一声啼哭刺破雾霭。

李守业猛地站起来,腿却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额头撞在门框上。他顾不上疼,只听见孙大娘掀帘出来的脚步声,那步子拖沓又沉重,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尖上。

“是个带把的。”孙大娘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气,她用围裙擦着手,手上的血污在粗布上晕开,像过早凋谢的石榴花,“六斤四两。”

李守业张嘴想问什么,喉咙却发紧。他咽了口唾沫,才挤出声音:“秀云呢?”

“累脱了力,睡了。”孙大娘顿了顿,压低声音,“出血有点多,得用人参吊着。当铺王掌柜那儿有支老参,去年有人当的死当,但价钱……”

“我去借。”李守业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从怀里摸出个布包,“这个,先抵着。”

布包里是一块怀表,黄铜壳子磨得发亮,表盖上刻着洋文。这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值钱物件——前清时老爷子在衙门当文书,替洋教士翻译过几天《圣经》,得此赏赐。父亲临死前说:“守业啊,这表走得准,比衙门里的漏刻准。你留着,要紧时候能换命。”

孙大娘接过,掂了掂:“成,我先去抓药。”

李守业这才敢往里屋看。秀云躺在雕花木床上,脸色白得像糊窗的棉纸,额发湿漉漉贴在皮肤上。她闭着眼,胸口起伏微弱,仿佛随时会停。而在她身侧,那个小小的红色襁褓里,一张皱巴巴的脸正对着帐顶,眼睛睁着,黑得像两颗浸过井水的棋子。

孩子不哭,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帐顶绣着“百子图”,一百个穿红肚兜的娃娃在云纹里嬉戏,其中一个娃娃手里的莲花,线头松了,垂下一段丝线,在孩子眼前轻轻晃动。

李守业走近,俯下身。他闻到了血腥味、汗味,还有新生婴儿特有的奶腥气。这些气味混在一起,变成一种陌生的、让他心慌的味道。他伸出手,想碰碰孩子的脸,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那皮肤太薄了,薄得能看见底下青紫色的血管,像早春河面上将化未化的冰。

“你……”他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孩子转过眼珠,看向他。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好奇,没有恐惧,只是看,像在看一件寻常的物事。李守业忽然觉得背上发冷——这不该是一个新生儿的眼神。

窗外,雾开始散了。阳光像一把钝刀子,慢吞吞地割开雾的肌理。菱塘的水面露出来,上面漂着一层昨夜被风吹落的桂花,金黄的颜色在晨光里融化成一片模糊的光晕。一只白鹭单脚立在残荷上,长颈弯成问号的形状。

巷子里传来木轮车“吱呀吱呀”的声音,那是卖水的阿三推着水车走过。接着是“叮铃”一声脆响——当铺开门了,伙计取下门板,挂在门楣上的铜铃随风轻晃。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在这个江南水乡最平常的早晨,李子荣——这个将在三十年后被押上刑场、在牛桥村的晒谷场上结束一生的男人——开始了他的第一天。

---

三天后,秀云能坐起来了。

人参汤灌下去,她脸上总算有了点活气。李守业从米缸底刮出最后一把米,熬了粥端到她面前。粥很稀,能照见人影。秀云端着碗,却不喝,只是盯着怀里熟睡的孩子。

“取个名吧。”她说,声音哑得像磨砂纸。

李守业蹲在床边,手里拿着那本翻烂的《字汇》。书是他父亲留下的,边角被蠹虫蛀出了密密的孔洞,像筛子。

“得找个结实点的字。”他翻过一页,“乱世,名字太金贵了折寿。”

窗外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几个半大孩子正在巷子里踢毽子。毽子是用铜钱和鸡毛做的,踢起来“噗噗”的响。其中一个孩子用力过猛,毽子飞过院墙,落在李家的天井里。

秀云抬眼看去。天井的青砖地上积着一洼雨水,毽子正落在水洼中央,鸡毛被水浸湿了,耷拉着,像只溺死的鸟。

“就叫‘阿荣’吧。”她忽然说。

“荣?”

“草木茂盛的意思。”秀云低下头,用手指轻触孩子的脸颊,“贱名好养活。再说……”

她没说完。但李守业懂——荣,荣华。这是穷人家对下一代最虚妄也最固执的期许。

“李子荣。”他念了一遍,觉得拗口,“不如叫李根生,或者李来福。”

“就叫子荣。”秀云的声音很轻,却不容反驳。

李守业不再争。他走到天井里,捡起那只湿透的毽子。铜钱是康熙通宝,字迹已经磨平了。他把毽子在裤腿上擦干,隔着墙扔回去。墙那边传来孩子们欢呼的声音,接着是更加欢快的踢毽声,“噗噗,噗噗”,像一颗小小的心脏在跳动。

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守业啊,这世道要变了。我看了半辈子衙门文书,知道什么时候是起风的前夜——现在就是。”

那是1911年秋天,武昌起义的消息还没传到这个水乡。但父亲已经嗅到了风里的血腥味。老爷子咽气前,死死抓着他的手:“无论怎么变,记住两件事:一,别当官;二,别欠人命债。”

可现在,他的儿子叫“子荣”。荣华富贵的荣。

李守业抬头看天。雾已经完全散了,天是那种江南秋日特有的、水洗过的青灰色。一只孤雁飞过,叫声凄厉,像在找寻失散的同伴。

---

满月那日,李家摆了酒。

其实算不上酒席——只是请了左邻右舍,在堂屋里摆了两张八仙桌。菜是秀云撑着身子做的:一碟茴香豆,一碟咸菜炒毛豆,一碟酱萝卜,中间一大碗冬瓜汤,汤里漂着几片薄薄的咸肉,算是荤腥。

孙大娘来得最早,怀里揣着个红布包。“给孩子的。”她打开,里面是一双虎头鞋,针脚细密,虎眼用黑线绣得炯炯有神,“穿上这个,夜啼鬼不敢近身。”

接着是老张头。他依旧蹲在门槛外,不肯进来。“身上脏。”他嘿嘿笑着,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递给李守业,“梨膏糖,给孩子甜甜嘴。”

纸包里的糖已经有点化了,黏在纸上。李守业接过,看见老张头左颊上那个“盗”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墨色渗进皱纹里,像一条盘踞在脸上的蜈蚣。

“进来喝口酒。”李守业说。

老张头摇头,掏出旱烟袋:“不了,我在这儿就成。”

他点烟的时候,李守业看见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冷,是那种长年累月劳作留下的、无法控制的震颤。烟点着了,老张头深深吸一口,烟雾从他鼻孔里喷出来,模糊了脸上的刺字。

“这孩子……”老张头忽然开口,眼睛看向屋里被众人围观的婴儿,“眼睛太亮。”

李守业一愣:“亮不好么?”

“太好。”老张头又吸一口烟,“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人哪,不能太圆满,要留点缺憾,才活得长久。”

这话不祥。李守业想反驳,却听见堂屋里传来周墨林先生的声音。

周先生是私塾先生,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袖口打着同色的补丁。他抱着孩子,手指轻轻点着婴儿的掌心,嘴里念念有词。李守业走近,听清了:

“……维此十月,序属孟冬。天地闭藏,草木黄落。尔生于斯,承四时之气……”

是《幼学琼林》里的句子。周先生念得抑扬顿挫,仿佛在课堂上授课。孩子在他怀里不哭不闹,只是睁着眼看老先生花白的胡子。

“此子可教。”周先生抬头,对李守业说,“眼神清正,耳廓饱满,是读书的材料。”

秀云在旁听了,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先生过奖了,庄稼人的孩子,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

“不然。”周先生摇头,“乱世出英雄,也出枭雄。是英雄是枭雄,就看读书读的是什么,怎么读。”

他说这话时,眼睛看向门外。老张头正蹲在那儿抽烟,烟雾缭绕中,那个“盗”字若隐若现。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邻居们说起今年的收成,说起镇上粮价又涨了,说起北边在打仗,逃难的人已经快到县界了。李守业默默听着,给众人斟酒。酒是自家酿的米酒,浑浊,后劲却大。

“守业啊,”开油坊的赵胖子喝得脸红脖子粗,“你这儿子生得是时候!我昨儿去县里,听见茶馆里说书的说,广东那边出了个姓孙的大人物,要‘平均地权’!等成了事,你们这些佃户就有自己的地了!”

满座忽然安静下来。

李守业斟酒的手停在半空。酒从壶嘴流出,在桌面汇成一小滩,映出堂屋梁上悬挂的腊肉的倒影。

“赵掌柜醉了。”周先生淡淡开口,“国家大事,岂是我等草民能妄议的。”

赵胖子自知失言,干笑两声,举杯:“喝酒,喝酒!”

话题又转回家长里短。谁家媳妇生了双胞胎,谁家老人过世了,谁家的船在菱塘翻了,捞上来时舱里还有半舱没卖掉的藕。

李守业退出堂屋,走到天井里。夜风起了,带着菱塘的水汽和桂花残存的甜香。他抬头看天,月是上弦月,像一把弯刀,冷冷地悬在屋脊的兽头上。

秀云抱着孩子走出来,站在他身边。

“冷么?”他问。

秀云摇头,把孩子往怀里拢了拢。孩子睡着了,睫毛在月光下投出两弯小小的阴影。

“刚才周先生私下跟我说,”秀云轻声说,“等阿荣满三岁,就送他去私塾启蒙,束脩可以缓交。”

李守业心里一热,又有些酸楚。他知道周先生也不宽裕——私塾的学生越来越少,有钱人家都送孩子去新式学堂了。

“欠的太多了。”他说。

“欠着才好。”秀云看着怀里的孩子,“欠着,人就得想着还。想着还,就得往前奔。”

巷子里传来打更的声音:“亥时三更,关门关窗,小心火烛——”

更夫的老嗓子在夜风里飘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接着是巡警的皮靴声,整齐、沉重,敲在青石板上,一声一声,像在丈量夜的深度。

李守业忽然想起父亲的话:“这世道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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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轻触儿子的脸颊。孩子的皮肤温热、柔软,像刚蒸熟的米糕。而在那薄薄的皮肤下,血液正奔流着,心脏正跳动着,以一种他还无法理解的坚韧和固执,开始了在这个世界上漫长而曲折的旅程。

---

满月酒后的第七天,菱塘下了第一场霜。

霜是半夜来的。悄无声息地爬上瓦片,染白晾衣绳,给枯荷的茎秆裹上一层薄薄的银。清晨李守业推开窗时,看见整个牛桥村都变了颜色——不再是水墨画里的青灰,而是一张放得太久的宣纸,泛着冷冰冰的白。

秀云在灶间熬粥,灶膛里的火映着她的脸。生完孩子后,她瘦了许多,颧骨凸出来,眼下有了淡淡的阴影。但她的动作依然利落,添柴、搅粥、切咸菜,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李守业抱着孩子站在门口。阿荣醒了,不哭,只是转动眼珠看这个世界。他的视线落在檐下的冰棱上——夜里的雾气凝成的,一根根倒悬着,在晨光里透明如水晶。

“看,冰柱子。”李守业指着说。

孩子当然不懂。但他伸出小手,朝着光的方向抓了抓。五指张开,又合拢,像要握住那些虚无的光线。

巷子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是卖炭的老刘推着独轮车走过。车上堆着黑亮的木炭,用草绳捆着。老刘的吆喝声沙哑得像破锣:“卖炭——哎——好炭——”

这声音惊起了菱塘里的水鸟。一群野鸭扑棱棱飞起来,翅膀拍打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霜正在融化,从屋顶滑落,滴在天井的石板上,“滴答,滴答”,像在数着什么。

吃过早饭,李守业要去东家那里交租。他把最后一点米装进布袋,又包了几枚铜钱——这是秀云坐月子时,她娘家兄弟偷偷送来的,一直舍不得用。

“早点回来。”秀云送他到门口,把孩子换到另一只手臂上,“路上滑,小心。”

李守业点头,挑起空了的米担。担子很轻,但他觉得肩膀发沉——这一去,不仅要交租,还要续明年的佃约。东家要是涨租,这一家三口明年就难熬了。

他走到巷口时,看见老张头蹲在墙角,面前摆着个破碗。碗里放着几块梨膏糖,糖上沾了霜,看起来硬邦邦的。

“老张头,这么冷的天还出来?”

“不出来,饿。”老张头咧嘴笑,露出稀松的黄牙,“守业,给你儿子。”

他又摸出一块糖,用油纸单独包着的,没沾霜。李守业接过,看见油纸上用炭笔画了朵歪歪扭扭的莲花。

“这……”

“平安符。”老张头说,“我娘教的,小时候我每次出远门,她都给我画一个。”

李守业心头一热,从怀里摸出两枚铜钱,放进破碗里。铜钱落在碗底,发出清脆的响声。

“使不得——”

“给孩子买双袜子。”李守业打断他,“天冷了。”

他转身要走,老张头忽然叫住他:“守业。”

“嗯?”

老张头站起来,佝偻的背在晨光里弯成一张弓。他走近两步,压低声音:“昨天我在县衙门口看见告示了,北边的兵要打过来了。你……小心点。”

李守业心里一紧:“什么兵?”

“说不清,穿的衣服都不一样。”老张头摇头,“但扛着枪,很多枪。”

他不再多说,蹲回墙角,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霜正在融化,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流下来,流过那个“盗”字,像是泪水。

李守业站了一会儿,挑起担子继续走。青石板上结了薄冰,很滑。他走得小心翼翼,担子在肩头轻轻晃动,发出“吱呀”的声响。

走过当铺时,他看见门板已经卸下了。王掌柜站在柜台后,戴着老花镜,正用鸡毛掸子掸一只青花瓷瓶。听见脚步声,他抬眼,从镜框上方看过来。

“李佃户。”他点头。

“王掌柜早。”李守业停步,“内人的事,多谢了。”

“举手之劳。”王掌柜放下掸子,“孩子可好?”

“托您的福,还好。”

短暂的沉默。当铺里光线很暗,只有柜台上方开着一扇天窗,一束光斜斜照下来,光柱里飞舞着细小的尘埃。

王掌柜忽然说:“你那块怀表,还要赎么?”

李守业一愣:“当然要,等有了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掌柜走出柜台,站在门槛内。他穿着绸缎长袍,袍角绣着暗纹的“寿”字,“最近世道不太平,当东西的人多,赎东西的人少。你那块表成色好,有人问过价了。”

“谁?”

“新来的税警队刘队长。”王掌柜压低声音,“他喜欢洋玩意儿。你要是急用钱,我可以帮你牵线,价钱好说。要是不急……我劝你早点赎回去,放在我这儿,我睡不踏实。”

李守业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他攥紧了扁担,指节发白。

“我再想想。”

“尽快。”王掌柜转身回柜台,“对了,你儿子取名了?”

“取了,叫子荣。”

“子荣……”王掌柜重复一遍,笑了,“好名字。荣华富贵,谁不想要呢?”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当铺里回荡,有些刺耳。李守业不再停留,挑起担子快步离开。走出很远,他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冷冷的,像这个早晨的霜。

走到村口时,他遇见周先生。老先生拄着拐杖,站在那棵老槐树下,仰头看树杈上的鸟窝。窝是喜鹊搭的,很精致,用的枯枝、泥巴,还有不知从哪里衔来的碎布头。

“先生早。”

周先生回过神,看见他,点头:“去交租?”

“是。”

“嗯。”周先生顿了顿,“早去早回。下午要是得空,来私塾一趟,有几本书给你。”

“书?”

“开蒙用的。”周先生的目光落在李守业的米担上,又移开,“孩子不能等。三岁看老,现在就要开始教了。”

李守业鼻子一酸,深深鞠躬:“多谢先生。”

“去吧。”周先生挥挥手,继续仰头看那个鸟窝。一阵风吹过,槐树的枯叶簌簌落下,有几片落在他肩头,他也不拂去。

李守业走出村子,走上田埂。霜后的田野一片萧瑟,稻子早收完了,只剩下整齐的稻茬,像大地剃过之后留下的胡茬。远处,菱塘的水面在晨光里泛着冷冷的银光,几只渔船在撒网,网在空中展开,落下,像慢动作的舞蹈。

他忽然想起阿荣出生那天的雾。那么浓的雾,什么都看不清。而现在雾散了,一切都清晰得让人心慌——东家那高高的门楼,租约上密密麻麻的字,王掌柜意味深长的笑,老张头的警告,还有周先生肩头的落叶。

这个世界正在他眼前展开它的真实面貌。而他的儿子,那个刚刚满月的婴儿,将来要走进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李守业停下脚步,回头望。牛桥村在晨雾散尽的天空下,安静得像一幅画。青瓦白墙,炊烟袅袅,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几声鸡鸣。这是他的故乡,他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也是他儿子将要开始人生的地方。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跑回去,抱起儿子,逃离这里,逃到一个没有租佃、没有当铺、没有刺字、没有战争的地方去。

但他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继续朝东家的庄子走去。

担子在肩头轻晃,“吱呀,吱呀”,像在唱一首古老的、关于忍耐和等待的歌。

而在他身后,牛桥村开始醒来。卖菜的吆喝声,洗衣妇的捶打声,私塾里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还有菱塘里船桨划开水面的声音——所有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成为这个江南水乡最平常的晨曲。

李子荣的人生,就在这样的晨曲中,悄然开始了第一章。

没有人知道,三十年后,他将站在村口的晒谷场上,在同样的晨光里,迎接一颗子弹。

也没有人知道,很多很多年后,当这个村庄沉入水库底,当所有恩怨都化为淤泥,会有一个民俗学者来到这里,在档案馆发黄的纸页间,读到他的名字,和他短暂而汹涌的一生。

但此刻,他只是个婴儿,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吮吸着手指,做着关于乳汁和温暖的最原始的梦。

霜正在融化。

阳光很好。

新的一天,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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