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接过笔记，越看眉头越紧，里面通篇都是……
“对标先进”、“压实责任”、“激发内生动力”
之类的正确废话，挑不出错。
正要继续发难。
颖玉的声音飘过来：“二师兄也在呀？我正找猢狲师弟问驻颜花的事呢。对了，方才遇见师尊，他老人家夸今年药园长得不错，说要作为洞内管理创新案例，报给天庭后勤司呢。”
杨戬：“……”
智深也溜溜达达过来：“咦，这么热闹？我南海同僚刚传信，说对咱们药园的积分制很感兴趣，想派团来交流。二师兄，您看这接待方案……”
杨戬盯了孙南一眼，那石猴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好好干。”
杨戬扔下三个字，转身离去。
身后草头神低声问：“真君，不查了？”
“查什么查！”
杨戬冷哼。
“那猴的管理创新都惊动师尊了，再查就是阻挠改革。”
……
当晚，杂役院。
孙南在《图谱》上杨戬的名字旁，画了个小小的三角符号——代表需重点防范。
又在新的一页写下。
下一阶段目标：
1. 借南海交流机会，把积分制输出，赚取外部声望。
2. 推动临时工转预备弟子破格评审，需三位正式师兄师姐联名推荐（目标：颖、智、慧）。
3. 查清杨戬为何针对女娲系旧人（疑与天庭近期派系斗争有关）。
刚写完，窗台“咚”一声。
是那株最爱献殷勤的化形草，用根须举着个小泥团过来——里面裹着半片烧焦的玉简残片。
孙南接过，瞳孔微缩。
残片上只有几个断句。
【……女娲旧部……近期勿动……蟠桃会名额……】
【……二郎真君已接……清……令……】
泥团上，还沾着一点独特的香灰。
孙南认得，那是前山大殿，只有正式弟子才能用的凝神香。
“有人在前山大殿烧东西，灰烬飘到后山，被你捡到了？”孙南轻声问。
化形草叶片点了点。
孙南慢慢擦净残片，笑了。
“谢谢。”
他摸摸草叶。
“下月给你申请特等灵气滋养，我说的。”
窗外，三星洞的月亮又大又圆。
像极了一颗大官印。
孙南对着月光举起那残片，仿佛看到了前世办公室里，那些被碎纸机处理过的敏感文件。
“蟠桃会名额……清……令……”
他喃喃自语。
“杨戬师兄，你这是既要当考官，又要当运动员啊。”
“那我这个临时工……”
孙南收起残片，眼中闪过前世在信访办练就的光。
“只好当个……举报群众了。”
……
三星洞的清晨，照例是从学习会开始。
但今天玉简上滚动的不是天规条例，而是一份烫金通知。
《关于第三千六百届蟠桃盛会与会名额分配方案（征求意见稿）》
殿内一片死寂，只能听见有人倒吸灵气的声音。
蟠桃会，三界最高规格的团建活动。
赴会者不仅能吃到延寿仙桃，更重要的是——那是个大型神仙社交现场。
去年卷帘大将因为在会上给王母敬酒姿势标准，连升三级调任凌霄殿仪仗司。
“本次我洞分得名额三个。”
广明子声音平静，但握玉简的手微微发白。
“按惯例，师尊占其一，余下两个……”
所有人的背都挺直了三度。
“将在本月考核后，由师尊定夺。”
广明子顿了顿。
“考核内容：《三界维稳形势与对策研究》论文一篇，结合近期下界妖患频发之事。”
杨戬嘴角微扬。
降妖？这是他的主场。
别说论文，他真身上阵都行。
智深和慧静交换了个眼神。
观音系和老君系长年内卷，但这次……名额太少了。
颖悟轻轻叹了口气。
女仙在体制内本就晋升通道窄，除非……
除非有人破格……
……
杂役院里，孙南正对着那半片焦黑玉简发呆。
“蟠桃会名额……清……令……”
他蘸着晨露在石桌上画关系图：
1 杨戬接【清令】（清剿？清退？清查？）
2目标疑似女娲旧部（自己算半个）
3 时机卡在蟠桃会前（腾名额？立威？）
“一箭双雕啊。”孙南喃喃。
既要排除异己，又要给自己履历贴金。
这位二郎真君，深得他舅玉帝的真传。
前世孙南见过太多【专项整顿行动】，最后都整成了人事调整。
窗台“咚”一声。
化形草又来了，这次用叶片捧着一小块留影石——仙界监控法器碎片。
孙南激活，画面模糊但能辨。
昨夜子时，前山大殿偏厅。
杨戬与一名黑袍人（脸打码，但腰牌露了半截：【司法天神府】）密谈。
断续声音发出。
“……名单已报……女娲系旧人……三星洞内有两个……猢狲算半个……”
“……蟠桃会后动手……理由：下界妖王余孽清查……”
“……你舅舅那边……”
画面到此中断。
孙南沉默了三秒，突然笑出声。
“司法天神府……杨戬你兼职单位还挺多。”
他敲着石桌。
“用司法手段搞政治清洗，这流程我熟啊。”
前世他在信访办，见过太多以法律之名行打击之实的案例。
怎么办？
硬刚？临时工对司法天神？
笑话。
坐等？
等人家清查到自己头上？
等死。
孙南眼睛眯起来。
前世有句老话：最好的防守，是让对手的脏事，在错误的时间，被正确的人看见。
……
三日后，药园管理创新经验交流会如期举行。
南海观音座下来了一队人，领头的木叉行者捧着玉净瓶，一副公事公办脸。
“这就是积分制？”木叉指着那些木牌。
“听闻效果显著？”
“都是师尊领导有方，师兄师姐指导得力。”
孙南躬身，递上一本装订精美的《药园精细化管理手册（南海交流特供版）》。
“里面详细记录了各项数据。”
木叉翻开，眼睛亮了。
这哪里是手册？
分明是标准化管理模板！
从灵药生长日志到病虫害预警流程。
甚至还有《突发事件应急预案（含舆情应对）》。
连若有仙鹤误食毒草如何公关都想到了。
“此物甚好！”
木叉收下。
“我可否带回南海……参考？”
“本就是为了三界药园事业共享，”
孙南笑容诚恳。
“不过……”
“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