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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永承的“抉择”带来了立竿见影的“效率”。

省公安厅“清源”行动突然发力，目标直指天际集团生物有限公司。在郑明远“精心”获取的“确凿”证据指引下，警方迅速查封了天际集团位于广陵市郊的研发中心，抓获了包括经理董宇在内的多名核心成员，查获大量“欢精灵”半成品及制造设备。新闻发布会上，周永承亲自宣布“清源”行动取得重大突破，成功打掉一个特大制贩毒团伙。

明江省电视台、党报在省委宣传部部长王铭宇的授意下，对此进行了浓墨重彩的正面报道，称赞省公安厅打击犯罪、维护社会稳定的决心和能力。省长冯博宇在省政府常务会议上，也对公安厅的工作表示了“肯定”。

然而，在光鲜的表象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省委书记蒋为民办公室。

蒋为民看着电视新闻里周永承意气风发的画面，眉头微蹙。他转向坐在对面的省纪委书记齐木山和省委秘书长尹铁军：“动作很快嘛。这个董宇，就这么轻易被拿下了？‘冰天使’那边呢？一点没受影响？”

齐木山面色凝重：“蒋书记，根据我们纪委掌握的情况，天际集团的倒台有些……太顺利了。董宇几乎是束手就擒，而且所有证据链都指向他一个人，这不符合这类犯罪集团的常态。更奇怪的是，就在天际被查的同时，‘冰天使’在市场上的流通量似乎不降反升。蓝飞生物的赵𫓹，最近反而更加活跃了。”

尹铁军补充道：“而且，永承同志这次，似乎只向冯省长做了重点汇报，直接跳过了贵勋同志和明川同志，程序上有些没问题，但……”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周永承在有意无意地靠近冯博宇派系。

蒋为民沉默片刻，手指敲着桌面：“看来，有人丢车保帅，玩了一手金蝉脱壳。木山，你们纪委不要被表面的胜利迷惑，继续深挖，特别是注意公安系统内部，有没有人在这其中扮演不光彩的角色。铁军，了解一下那个蓝飞生物的背景。”

“明白。”齐木山和尹铁军同时点头。

广陵市，市长周承远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他刚刚送走了前来“汇报工作”的市公安局局长齐怀民（已升任广陵市委常委、副市长、公安局长）。

齐怀民是蒋为民派系的铁杆，从永辉市调任广陵，本身就带有制衡林常军的意味。他向周承远隐晦地表达了对省厅“清源”行动只打天际、放过蓝飞的疑虑，以及广陵市局在配合中感受到的种种掣肘。

“承远市长，省厅的周永承厅长，这次似乎……方向很明确。”齐怀民话说得含蓄。

周承远微微一笑：“永承同志是省厅领导，他的决策自然有通盘考虑。我们市局做好配合，依法办事就好。不过，怀民啊，广陵的社会治安，尤其是毒品问题，你还是要担起主责，不能有任何松懈。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向我，或者向铁军秘书长汇报。”

这话既是安抚，也是提醒，更是给了齐怀民一条直达蒋为民派系核心的通道。周承远知道，周永承的转变背后必然有隐情，这可能是打破冯派在广陵铁板一块的机会。

就在各方势力围绕毒品案明争暗斗之际，另一条战线悄然开辟。

明江省纪委第一监察室副主任徐佑新，这位在“永辉窝案”中表现出色的年轻干部，接到了一份匿名举报材料，反映鸿运集团董事长孙章程利用“鸿运理财”APP进行非法集资和洗钱活动，涉及金额巨大，且可能牵扯到个别省领导。

徐佑新敏锐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立刻向省纪委书记、自己的老领导齐木山汇报。

“齐书记，这份材料虽然匿名，但里面提到的一些资金流向和人物关系，看起来不像空穴来风。”徐佑新谨慎地说道。

齐木山看完材料，神色严肃：“佑新，你的判断是对的。这背后水很深，孙章程和冯省长、王部长那边走得很近。直接调查阻力会很大。”

“那我们……”

“换个思路。”齐木山经验老到，“不要直接从孙章程和鸿运集团入手。你注意到材料里提到的一个细节吗？鸿运集团的部分资金，通过复杂的渠道，流向了锐锋工业建设集团，而锐锋的黃文杰，他的哥哥是省行的黄文虎。”

“黄文虎？”徐佑新若有所思，“就是那个在金融圈内以手段激进著称的黄副行长？”

“没错。从金融监管的角度入手，查黄文虎所在银行是否存在违规放贷、资金异常流动的问题。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名正言顺。只要打开黄文虎这个缺口，很可能就能牵出背后的孙章程，甚至更上面的人。”秦安邦指示道，“这件事，你亲自负责，直接向我汇报，注意绝对保密。”

“是！”徐佑新领命而去，感觉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他明白，这又是一场硬仗。

与此同时，在广陵市一个隐秘的私人会所内，一场酒局正在进行。

做东的是广陵市委书记林常军，作陪的有市长周承远（表面和谐）、宣传部部长王铭宇（恰好来广陵调研），以及鸿运集团董事长孙章程和锐锋工业建设的总经理黄文杰。省长冯博宇并未亲自出席，但其影响力无处不在。

酒过三巡，气氛看似热烈。

孙章程端着酒杯，满面红光：“林书记、王部长、周市长，感谢各位领导对鸿运的关心和支持！我们鸿运理财，始终坚持合法合规，为明江经济发展和百姓理财需求贡献绵薄之力。我敬各位领导！”

王铭宇笑着回应：“孙董事长是优秀企业家，鸿运集团是明星企业，宣传正能量，我们义不容辞。”

林常军则更直接一些，他对黄文杰说：“文杰，锐锋工业那个新项目，市委市政府很重视，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承远市长协调。”这话既是给黄文杰站台，也是在对周承远施压。

周承远笑容不变，举杯示意：“林书记放心，为企业营造良好营商环境，是我们的分内工作。”他心中冷笑，林常军这是迫不及待地要将黄文杰和锐锋工业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黄文杰连忙起身道谢，态度恭敬，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桀骜。他哥哥黄文虎掌控的金融资源，才是他们兄弟真正的底气。

周承远冷眼旁观，将席间每个人的神态尽收眼底。他看到孙章程的志得意满，王铭宇的曲意逢迎，林常军的运筹帷幄，以及黄文杰那隐藏得很好的野心。他也注意到，周永承虽然没有出席，但他的名字却被林常军和王铭宇不经意间提及并“肯定”了几次。

这一切都表明，一张以冯博宇为核心，以林常军、王铭宇、黄寅飞等常委为支柱，以孙章程、黄文杰兄弟等资本力量为羽翼的大网，正在明江省悄然织就。而毒品、诈骗、乃至可能存在的枪支贩卖，都只是这张大网上的不同节点。

周承远知道，单靠他或者齐怀民在广陵的牵制，力量远远不够。他需要将这里的情况，更清晰地传递给蒋为民书记。他瞥了一眼包厢角落里摆放的盆栽，或许，那里面的东西，能起到一点作用。

酒宴散场，林常军和王铭宇同车离去，继续密谈。孙章程和黄文杰勾肩搭背，商量着下一步的“合作”。周承远独自坐进自己的车里，对秘书低声吩咐：“明天一早，我要去见尹秘书长。”

风暴正在积聚，而棋局上的棋子，都已就位。曾经立志扫清黑恶的周永承，已在不知不觉中，半只脚踏入了泥潭，他的“转变”，并非简单的投靠，而是在压力、诱惑和现实考量下的复杂沉沦，这为他未来的彻底倒戈埋下了伏笔。而在更高处，曾弘毅虽然退居二线担任省政协主席，但他作为前任纪委书记的锐利目光，从未离开过明江省这片风云激荡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