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顿,看着脸色开始发白的陆文博。
“当然,还有一些无形的付出,我也做了量化。”
“每日三餐人工费,按照市场最低保姆价计算,共计45.2万元。”
“夜间看护费,婴幼儿时期,夜醒865次,按市场育儿嫂价格折算,共计22.7万元。”
“以及,最重要的,情绪疏导与陪伴费,鉴于陆文博先生青春期较为叛逆,此项费用酌情收取15.8万元。”
“以上所有款项,合计——人民币,一百八十八万元整!”
话音落下,整个包间针落可闻。
所有亲戚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疯子。
“啪!”
苏晚晴猛地一拍桌子,尖叫起来:“李秀兰你什么意思!你疯了吗?哪有父母跟自己孩子算这种账的!你这是敲诈!”
陆文博也涨红了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妈!你掉钱眼里了是不是!为了钱,你连脸都不要了!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丢脸?
上一世,老伴躺在冰冷的地上,我跪在你们门外苦苦哀求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觉得丢脸?
我没有动怒,反而平静地看着他们。
“别激动,我没说要你们还。”
我的语气很温和,却像一把冰刀。
“我说了,这是礼物。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送给你们的最后一份礼物。”
“这份账单,是想让你们清楚,你们口中所谓的‘独立’,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你们的自由,是我和你爸用这188万的爱和责任,为你们铺就的。”
我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
“但既然是最后一份礼物,送出去,也就到此为止了。”
“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就真的像你们期望的那样,两不相欠,各自独立了。”
这时,我的侄子林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将两份文件,轻轻放在了陆文博和苏晚晴面前。
“陆先生,苏女士,这是我小姨授权我拟定的《断绝赡养关系自愿书》。”
林浩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响彻整个包间。
“签署之后,意味着你们自愿放弃对我小姨和姨夫的赡养义务,当然,他们也无需再对你们承担任何经济上或生活上的扶助责任。”
“简单来说,从此以后,你们的人生,是死是活,都与他们二老无关。”
“而他们二老的财产,如何处置,也与你们无关。”
亲戚们终于反应过来,瞬间炸开了锅。
舆论,在刹那间,彻底倒向了我。
“太过分了!哪有刚结婚就跟父母要死要活闹独立的!”
“就是啊,秀兰嫂子把他们养这么大,不感恩就算了,还倒打一耙!”
“这哪是独立啊,这分明就是想啃老又不想负责任,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陆文博和苏晚晴在亲戚面前丢尽了脸,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以为他们会消停几天。
没想到,苏晚晴的反击来得又快又狠。
当天晚上,一篇名为《我的窒息婆婆:打着爱的名义跟儿子要百万抚养费》的小作文,就在本地的社交平台和业主群里疯传。
文章里,苏晚晴把我塑造成了一个控制欲爆棚、思想陈旧、视财如命的恶婆婆。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我们只是想有自己的小家,就被婆婆用“188万账单”逼迫,甚至要我们签下断绝关系的协议。
她还配上了几张我之前生病时,面容憔悴的照片,写道:“婆婆总是用她的‘付出’来绑架我们,我们稍有不从,她就这样折磨自己,让我们背负骂名。”
写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网络时代,人们总是轻易地同情“弱者”。
一夜之间,我成了全小区的名人。
辱骂的短信和骚扰电话像雪片一样飞来。
“老不死的,放过你儿子吧!”
“自己没本事,就想把儿子拴在裤腰带上吸血吗?”
“祝你孤独终老,没人送终!”
老伴气得血压飙升,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
我却异常冷静。
舆论战?我这个当了一辈子语文老师的人,会怕她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
我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把所有证据都发给了林浩。
“小浩,交给你了。”
林浩只回了我两个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