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
她抬了抬手,像是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易。
[摔断吧。]
[不要!]
我拼命的哭喊着,却被那些下人死死的按在地上,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琴被摔得四分五裂。
就像我的爱和家一样,成了一地碎片。
可我没有想到,面对曾经自己想方设法为我求到的孤品,他能那样无动于衷。
究竟是权势的滋味太过于迷人,还是他早已忘记了当初的誓言。
在下人松开我的刹那,我疯了似的爬过去抱住已经残破不堪的琴痛哭。
而始作俑者弯了弯唇,揽着我的夫君进了客房。
在高意视线的背面,裴知白只留给我一个复杂的眼神。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已经回不去了。
从宫里回来以后,裴知白已经一旬没进我的院子了。
那晚我等了许久,依然不见他的踪影,我拿出琴抚了一曲《长相思》,盼着他能过来。
一曲尚未结束,一群陌生的下人突然破门而入。
就连曾经为了我的自由,不惜得罪权贵的裴知白,我共事三年的夫君,都在逼我伏低做小。
难道我们的过去在他的眼里就那样不堪,可以随时为了他的前途让路吗?
我真的想不明白。
那天夜里,我抱着那把破损的琴在裴府院内跪着哭了了很久,直到眼泪都要流干。
可我没有办法,我只是被裴知白救下的一介孤女,如果连他都不站在我这边,我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了。
丞相嫡女,又岂是我能撼动的?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敬而远之,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去管外面发生的一切。
只要我没有看见,我就不会因为我不曾有过的十里红妆而黯然神伤,就不会看见裴知白那双冷的刺骨的眼睛。
我情愿一切都是我记忆里的模样,即便我是在自欺欺人。
可是我错了,高意又怎么会放过我呢?
她以县主的身份逼迫我去给她敬茶,再把滚烫的茶水漫不经心的倒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一大片刺眼的疤痕。
[你这双手倒是很好看,可惜了。]
又以各种莫须有的缘由罚跪我,灼目的烈阳一点点焚烧着我最后的希望,直到我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而裴知白像是凭空蒸发,对此未置一词。
我可以说是失望透顶,偶尔午夜梦回,看见一生布衣的赤诚少年和红袍加身的裴尚书重叠,泪水不禁打湿了衣襟。
权力越来越大,心却越来越远。
我自知已经在失心成疯的边缘时,高意终于回相府待嫁了。
我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终于能无所顾忌地痛哭一场。
[阿鸢,对不起。]
一双有力的手温柔地从背后环住我,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可我的心却再也感受不到当初那份温暖。
我绝望的闭上眼,冰冷的泪水缓缓滑落。
[知白,我还有什么必要待在这府上?]
[你把我从那里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今后的半生都卑躬屈膝的过下去吗……]
裴知白将我抱紧了些,语气急促。
[我需要高丞相的助力,只要我上任礼部尚书,便能护得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