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轻飘飘开口:
“我往后大多时辰需宿在官衙,一月里,至多只有两日休沐能回来。”
他看向丫鬟,
“好生伺候夫人,她若出门,务必寸步不离地跟着!若是夫人有何闪失,我绝不轻饶你们!”
我没说什么,抬步跨入门内。
“南枝。”
裴逸叫住了我,神情复杂,
“你…莫要忘了后日去祈福。”
“好。”
我淡淡应声,再没回头。
裴家门前张灯结彩,一派喜庆临门的景象。
我却没心没肺的胡吃海喝,买了一堆衣裳首饰,安心住了下来。
丫鬟们背地里可怜我:
“夫人就是心思单纯了些,公子怎就忍心哄骗她?”
“许是怕夫人用情至深,知晓真相后闹将起来,谁也落不着好?”
“你说公子对夫人,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哪还有什么情分?分明是瞧着夫人无父无兄,无人撑腰,才敢肆意欺瞒。”
我扯了扯唇。
任他欺瞒算计,只待他大婚那日,我会一并讨回来。
喜堂。
一对新人正要对拜。
我冲上去扯下秦菀菀的盖头,满脸不可置信。
“夫君今日纳妾,为何不先知会我这正妻一声?”
“妹妹是否该先向我敬一杯茶?你这身正红喜服也不合礼数呀。”
我将一件粉衫掷到她脚边,
“妹妹还是赶紧换上的好,莫让人开了笑话。”
秦菀菀气得浑身发抖:
“裴郎!这个下堂妇怎么在这儿?你不是早休了她吗!”
原来,她一直知道我是裴逸的妻子。
却仍配合着裴逸,将我视作疯妇。
裴逸脸色难看至极。
“秦南枝,我已给了你休书,你今日又来发什么疯!”
他猛地攥住我的衣领,双目赤红。
“三番两次搅闹,你真以为我瞧不出你是在装疯卖傻?”
“那日我给你的房契就是休书!你早已不是我裴逸的妻子!”
“我对你毫无感情,即便你强留在我身边,也只会彼此折磨,徒增怨怼!”
秦菀菀一下有了底气,指使家丁将我拿下。
“我与裴郎的大好日子全被这疯女人毁了!给我往死里打!”
沉重的棍棒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裴逸似要阻拦。
秦莞莞一声娇嗔,他便别开了眼。
“今日…你便忍一忍,让莞莞出出气。她心地善良,不会真将你打死的,捱过这几下便好了。”
秦莞莞得意地倚在裴逸肩头。
只一个眼神,棍棒便落得更重更狠。
我死死咬紧牙关,泪水混着血水滴在地上。
秦菀菀一脚踩在我脸上。
“你不是伶牙俐齿,很会装白莲吗?现在怎么不装了,不求饶了?”
“告诉你,裴郎一年前便想休了你这蠢妇!他说多看你一眼都觉得胃里翻涌不适!”
一年前?
正是我刚刚小产,身心俱碎之时。
那时我哭得几近失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而他,却在与秦菀菀厮混,对我百般嫌弃。
我笑着望向裴逸。
他眼中掠过一丝不忍,可脚步终究未曾挪动半分。
这一刻,心底最后一丝念想,彻底凉透,死寂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