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
若没有我,你现在还瘸着腿瘫在北境的泥里。
我默默讥讽,面上仍是淡淡的。
“二郎君还有事吗?”
“罢了。”他妥协道,“就算你嫁了大哥,我也能兼祧两房。”
我不言,抬步离开。
身后的脚步声沉重。
他问:“婵月,你是不是后悔陪我流放了?”
我怔住。
很轻地笑了一下。
“从未后悔。”
为林无虞,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我刚回到沈府,外面流言已经炸锅。
路上,不少百姓得知我是沈柯的女儿,追着我砸臭鸡蛋和石子。
“如果不是她爹护着前朝哀帝,圣上早就夺取江山。”
“听说她也是个白眼狼,眼睁睁看着亲爹摔死连眼泪都没掉。”
沈府大门紧闭,上面用鸡血写着“祸国奸臣”四个大字。
我打了水,一点点擦掉。
前朝残暴,百姓苦不聊生。
我爹一心维护幼主哀帝,被天下人辱骂十年不肯退缩。
直到当今圣上围攻京城不下。
林无圻带我回京时,我爹就抱着哀帝站在城墙上。
他们想让我劝降我爹。
却没想到我没说一句话。
奸臣沈柯就抱着哀帝跳下城墙,殉国而死。
摔成一滩烂肉。
眼珠子咕噜噜滚到我脚边。
一片狼藉。
正如眼前破败的沈府。
而那个造成眼前一切的人对着我笑得得意。
“活该。”
“奸臣沈柯已死。你现在不是大小姐,就别觊觎不该得的东西。”
“啪。”
我揪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个耳光。
“狼心狗肺的东西!”
“要是没有我爹,你早死在教坊司里了!哪还有今日?”
人人都能骂我爹,唯独她不行。
沈如凌是前朝一贪污官员之女,本要送进教坊司的。
我爹看她年纪小可怜,就用了私权收为义女。
哀帝在朝时,她借动乱胡作非为。
我爹死了,她说一切恶事都是我爹吩咐的。
说“奸臣沈柯,人人得而诛之。”
想到这里,我心头火起。
却听她冷笑一声。
“现在就气成这样。要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林无虞是怎么死的,岂不是要发疯?”
我猛地抬头。
林无虞死得蹊跷。
回京后,人人讳莫如深,只说他是被哀帝下令害死。
而此刻沈如凌笑盈盈地说:“是我做的。”
“林家举家流放,留林无虞一人为质。我当然得好好招呼他。”
“毒药穿肠,寻常人只活一夜,他却撑了三天三夜,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烂掉,发臭。之后再一刀刀把腐肉片下来,逼他吃下。再风光的人,也会变成人鬼不如。”
“等他死了一个月,哀帝才想起这个人,自然也不会罚我。”
我只觉得自己耳朵嗡鸣起来。
心如刀绞,每一寸骨头都是痛的。
我拔下发簪,疯了一般扑上去。
手下带着杀猪的冷酷。
一下,一下。
捅进沈如凌的小腹。
连几个侍卫都拉不开我。
沈如凌惨叫声越来越弱时,我的胸口狠狠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