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大少爷醒了!”
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我艰难地睁开眼,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景象——雕花的木床顶,淡青色的纱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檀香和草药的味道。这不是医院,也不是我的家。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凑了过来,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穿着深蓝色的斜襟褂子,头发梳成一个髻,插着一根银簪子。
我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而且,不对劲。
我的手——变小了?皮肤也细腻了许多,不像我那双因为常年编程和泡茶而关节略粗、有些粗糙的手。
“我……”一开口,声音也变了,清亮了些,带着年轻人的气息。
“大少爷别急着说话,”老妇人按住了我,“您都昏迷三天了。那日从书院回来,一头栽在院子里,可把老爷夫人吓坏了。”
书院?老爷夫人?大少爷?
混乱的信息像潮水般涌进脑海。与此同时,另一段记忆也开始浮现——不是我的记忆,而是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
陈明怿。江门外海陈氏嫡长子,年十七。咸丰元年,也就是1851年。父亲陈翰章是地方乡绅,母亲李氏出身书香门第。陈家在当地算是望族,有几百亩田地,几家铺面,还经营着一点船运生意。
我穿越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进脑海。作为一个看过无数穿越小说的现代人,我本该立刻接受这个设定。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种荒诞和恐慌还是让我浑身发冷。
“大少爷可是觉得冷?”老妇人——记忆中她叫赵妈,是我的乳母——连忙给我掖了掖被角,“我去告诉老爷夫人您醒了。”
她匆匆离开,留下我一个人躺在陌生的床上,消化着这个难以置信的现实。
我慢慢举起手,仔细端详。这确实是一双年轻人的手,指节分明,掌心有薄茧,但不是长期劳作的厚茧,更像是写字和练武留下的。我试着动了动手指,又握了握拳。身体的控制权完全属于我,但那种虚弱感是真实的。
记忆还在继续融合。这个陈明怿,从小读书,去年考中了秀才,算是年轻有为。但性格有些迂腐,满脑子忠君爱国,对时局却知之甚少。只知道去年有个叫洪秀全的在广西金田村起事,朝廷正在剿匪,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我苦笑着闭上眼睛。咸丰元年,太平天国刚刚兴起,第二次鸦片战争还要等六年,火烧圆明园还要等九年。这是一个即将被血与火吞噬的时代,而我,一个负债累累的茶馆老板,却成了这个时代的一个普通士绅子弟。
有什么东西可以依靠吗?系统?金手指?我集中精神,在心中默念了所有穿越小说里常见的召唤词。
什么都没有。
没有冰冷的机械音,没有浮现在眼前的界面,没有储物空间,没有新手大礼包。
只有窗外传来的鸟鸣声,和远处隐约的人声。
真实得可怕。
门被推开了,一群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男子面容儒雅,留着胡须,穿着深色长袍;女子眉眼温柔,眼眶微红,显然是刚哭过。
“怿儿!”妇人扑到床边,握住我的手,“你可算醒了,吓死娘了。”
“母亲……”这个称呼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记忆在影响着我的语言和反应。

父亲陈翰章站在稍远些的地方,表情严肃,但眼中也有关切:“大夫说你劳思过度,气血两虚。早就跟你说过,读书要循序渐进,不可急功近利。”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告诉他们我不是你们的儿子,我是从一百七十多年后穿越来的?恐怕他们会立刻再请大夫,这次该看的是失心疯了。
“父亲,母亲,让您们担心了。”我选择最稳妥的说法,模仿记忆中陈明怿的口气,“孩儿只是觉得……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见什么了?”母亲关切地问。
我沉默了片刻。梦?那真的是梦吗?2025年的债务,即将破碎的家庭,那个在寒夜中关掉茶馆的自己……
“梦见……一个很不一样的世界。”我轻声说,“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会跑的铁盒子,能在天上飞的机器,还有……人人都能读书识字。”
父亲皱了皱眉:“痴人说梦。人贵在务实,少想这些虚妄之事。”
母亲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赵妈,去把熬好的参汤端来。”
房间里又忙乱起来。我被扶起来,靠在床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温热的参汤。味道很奇怪,带着土腥味和苦味,但喝下去后,身体确实感觉暖和了些。
透过敞开的房门,我能看到外面的庭院。青石板铺地,角落种着几株竹子,屋檐下挂着鸟笼。典型的岭南建筑风格,和我在江门旅游时见过的老宅很像,但更鲜活,更真实。
这就是我接下来的人生了吗?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作为一个地方士绅的儿子,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则活下去,娶妻生子,考取功名,然后在某一场战乱或灾难中默默死去?
不。
那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清晰而坚定。
我在现代失败了,败给了现实,败给了自己的眼高手低。但这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我有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的知识——我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我知道科学的基本原理,我知道未来社会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这个民族即将经历什么。鸦片战争已经发生过,但更大的耻辱还在后面。圆明园会被烧,北京会被占领,台湾会被割让,八国联军会来,南京会有大屠杀……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
也许,我可以做点什么。
“父亲,”我放下汤碗,看向陈翰章,“家中现在有多少田地?多少铺面?船运生意如何?”
父亲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刚醒来就问这些俗务。母亲也诧异地看着我。
“怿儿,你问这些做什么?”父亲疑惑道,“你向来只关心圣贤书……”
“圣贤书救不了国。”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话太出格,连忙补充,“孩儿的意思是,读书明理固然重要,但经世致用更为关键。如今广西匪患未平,广东亦不安宁,家中产业若不早做打算,恐怕……”
我没有说下去,因为看到了父亲眼中闪过的惊异。
这个儿子,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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