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炒蛋端上桌时,林微的眼睛亮了亮。
盘子里的菜卖相算不上精致,西红柿块大小不一,葱花切得歪歪扭扭,鸡蛋也没有按照苏见远以往的标准炒成均匀的块状。但那股酸甜的香气裹着热油的烟火气,直直地钻进鼻腔,勾得人食欲大开。
“看起来好好吃!”林微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
软嫩的鸡蛋混着西红柿的酸甜,口感意外的清爽。她眼睛弯成了月牙,连连点头:“苏见远,你厨艺也太好了吧!”
苏见远坐在对面,手指微微蜷缩着,目光紧盯着她的筷子,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他这辈子做过无数次西红柿炒蛋,每一次都精准得像做实验,这是第一次打破所有规则,结果却得到了这样的夸赞。
“味道……还行?”他试探着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何止是还行!”林微又夹了一口,“比那些按食谱精确到克做出来的菜好吃多了,有温度。”
有温度。
这三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苏见远平静了三十九年的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他一直以为,精准才是烹饪的要义,却忘了食物最本质的意义,是传递温暖。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自己做的菜。鸡蛋的嫩度刚好,西红柿的酸甜也恰到好处,甚至那些“不标准”的细节,让这道菜多了几分鲜活的味道。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打破规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午饭简单却温馨,除了西红柿炒蛋,苏见远还做了一碗青菜豆腐汤,依旧是没按任何“规矩”来,豆腐切得厚薄不均,青菜也只是随意烫了烫。可林微吃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跟他聊起考古时遇到的趣事。
“有一次我们在西北挖遗址,条件特别苦,每天只能吃馒头就咸菜。”林微喝了一口汤,笑着说,“结果有个当地的老乡给我们送了一锅炖羊肉,那羊肉炖得烂乎乎的,汤里飘着辣油,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
苏见远安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从未听过这样鲜活的故事,那些黄沙漫天的考古现场,在她的描述里,竟多了几分浪漫。
饭后,林微主动提出帮忙收拾碗筷。苏见远本想拒绝——他的厨房从不让外人碰,碗筷的摆放位置也有固定的规矩。但看着林微麻利地把碗碟放进水槽的样子,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我来吧,洗洁精要挤三滴,抹布要拧到含水量百分之六十,你把握不好。”他说着,还是接过了洗碗的活儿。
林微也不勉强,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一边洗碗一边小声念叨“水温四十度刚好”“碗沿要擦三遍”,忍不住笑出声:“苏见远,你这哪是洗碗,简直是做科学实验。”
苏见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他擦干净手,转身看着林微:“习惯了,改不掉。”
“为什么要改?”林微走到他面前,眼神认真,“你的这些规矩,不是怪癖,是你对待生活的态度。就像我喜欢在考古现场随手画速写,有人说我耽误时间,可我觉得,那些速写能记下遗址最鲜活的样子。”
苏见远怔怔地看着她。活了三十九年,第一次有人把他的“怪”,解读成对待生活的态度。
王大妈说他是怪咖,相亲的姑娘觉得他难以相处,就连赵磊,也总劝他“别太较真”。只有林微,懂他的执着,也包容他的特别。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空气里仿佛飘着淡淡的槐花香。
“对了,”林微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本画册,“这是我在国外考古时画的速写,送给你看看。”
苏见远接过画册,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画满了各种遗址、古董,还有当地的风土人情,线条流畅,色彩温暖,每一幅画旁边,都写着几句随性的备注,比如“这块陶片的纹路像云朵”“老乡的头巾是靛蓝色的,很特别”。
“画得很好。”苏见远由衷地赞叹,指尖轻轻拂过画纸,像是在触摸一件珍贵的古董。
“喜欢就送给你了。”林微笑着说,“以后你研究古董闷了,就翻翻看,说不定能找到新灵感。”
苏见远握着画册的手紧了紧,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意。他从未收到过这样特别的礼物,也从未有人想过,他研究古董时会不会觉得闷。
“谢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跟人说谢谢。
两人在小院里又聊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林微才起身告辞。
“我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的宝贝。”林微拎起帆布包,走到院门口,又回头看向苏见远,“对了,下周末有个古董市集,听说有不少有意思的老物件,要不要一起去?”
苏见远几乎是立刻就点了头:“好。”
他自己都觉得惊讶,换作以前,他绝不会答应跟人一起去市集——人多嘈杂,还会打乱他的作息。可面对林微的邀请,他却没有丝毫犹豫。
林微笑了笑,挥挥手转身离开。她的姜黄色裙摆消失在梧桐巷的尽头,像一抹温暖的光,照亮了这条老旧的巷子。
苏见远站在院门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手里还握着那本画册。晚风吹过,槐花瓣落在画册上,他伸手拂去,却发现画册的最后一页,画着一只民国瓷碗,旁边写着一行小字:“遇见懂的人,不完美也珍贵。”
苏见远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站在原地,看着那行字,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回到院子里,坐在藤椅上,翻开画册,一页一页地看。橘红色的余晖洒在画纸上,也洒在他的脸上,让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多了几分柔和。
赵磊的电话恰好在这时打过来:“见远,怎么样?跟林微聊得还行?”
“嗯。”苏见远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哟,听你这语气,有戏啊!”赵磊咋咋呼呼地说,“我就说你们俩合适,都是研究古董的,肯定有共同语言。”
苏见远没有反驳,只是看着画册上的那只瓷碗,轻声道:“下次市集,我们一起去。”
挂了电话,苏见远走到书桌前,拿出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
“周六,与林微赴古董市集,无需测量路线,无需规划时间。”
写完,他放下笔,看着窗外的老槐树,忽然觉得,那些一成不变的规则里,好像可以为一个人,留一点例外。
而这个例外,让他沉寂了多年的心,开始慢慢苏醒。
要不要我帮你写一份苏见远和林微逛古董市集的互动细节,让两人的感情升温更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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