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当铺:神君现代典录》
上午九点,燕京西郊一处老式家属院。
三号楼下,王术站在单元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犹豫不决。她身边站着周守一,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看起来像普通的年轻人,但那双眼睛里的沉静,依然透出非同寻常的气质。
“紧张?”周守一问。

“有点。”王术深吸一口气,“自从姐姐出事后,爸爸就……变了。他很少出门,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那些古籍。我怕提起过去的事,会刺激到他。”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周守一看向三楼那扇窗户,“而且,我能感觉到,你父亲身上的守印人血脉比你要浓郁得多。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王术咬咬牙,按响了门铃。
等了约半分钟,门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门开了,一个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戴着老花镜,面容清癯,眼神里有一种学者特有的专注,但眼角的皱纹和略显佝偻的背脊,透露出这些年承受的重量。
“术术?”王正源看到女儿,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但目光扫到周守一时,笑容微微一滞,“这位是……”
“爸,这是我朋友周守一。”王术说,“他在做古代民俗研究,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王正源的目光在周守一脸上停留了几秒,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恢复平静:“请进吧。”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装修简单但整洁。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和资料,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家谱图,上面写着“林氏族谱”四个字。
王术给周守一倒了茶,三人坐在老旧的沙发上。
“周先生研究哪方面的民俗?”王正源开口问,语气平和,但王术能听出其中的试探意味。
“主要是古代祭祀与封印文化。”周守一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墙上的族谱上,“王教授,您家这族谱……是林家的?”
王正源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是。我本姓林,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改了姓。怎么,周先生对林家有研究?”
“略有耳闻。”周守一转向他,直视他的眼睛,“林家是燕京十三守印世家之一,守护第七节点,已传承三十七代。我说得对吗,林正源先生?”
“啪嗒”一声,王正源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周守一,脸色苍白如纸。
“爸!”王术连忙起身去拿抹布。
“你……你怎么知道……”王正源的声音发颤,“守印世家的事情,早已失传,连族内也只有嫡系长子口口相传,你……”
周守一弯腰,捡起一块碎瓷片,在指尖轻轻一捻,瓷片化作齑粉。然后,他摊开手掌,那撮粉末在他掌心悬浮、旋转,最后凝聚成一个小小的金色符文——正是昨晚王术在太和殿密室里见过的封印符文之一。
王正源的眼睛瞪大了。
“神君……”他喃喃道,随即猛地站起,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撞到书架,“您……您是……”
“我是墨临渊。”周守一平静地说,“三千年前设下封印之人。如今苏醒,为应对即将到来的封印危机而来。”
王正源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混杂着激动、敬畏和悲痛的情绪。他扶着书架站稳,深吸几口气,然后,做出了让王术震惊的动作——
他双膝跪地,额头触地,行了最庄重的大礼。
“第七节点守印人林家第三十七代传人林正源,拜见昆仑神君。林家……林家愧对神君重托!”
“爸!”王术想去扶他,但周守一抬手制止了。
“起来说话。”周守一说,“林家没有愧对,你们守护节点三千年,已尽到职责。如今危机将至,我需要知道林家掌握的所有信息。”
王正源缓缓起身,眼眶通红。他擦了擦眼睛,示意王术和周守一到书房去。
书房比客厅更拥挤,书桌上、地上、甚至窗台上都堆满了书和资料。王正源在书桌后坐下,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匣子上有复杂的铜锁,他取出一把古朴的钥匙打开。
里面是几卷泛黄的绢书,以及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玉牌。
“这是林家世代相传的《守印录》,记载了守印人的职责、封印节点的位置、以及加固封印的方法。”王正源小心地展开第一卷绢书,“还有这块‘守印令’,是当年神君赐予林家的信物,凭此令可感应节点状态。”
周守一接过守印令。玉牌入手温润,正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其中第七颗星格外明亮;背面是一个“林”字的古体,周围环绕着云纹。他能感觉到玉牌中蕴藏着一丝微弱但纯净的封印之力,与他的神力隐隐共鸣。
“关于加固封印的方法,《守印录》中记载了什么?”周守一问。
王正源翻到绢书中间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中秋月圆之夜,十三节点守印人需齐聚燕山之巅,以心头血为引,配合神君神力,重铸封印。若守印人血脉不齐,则封印效果减半,只能维持三年;若神君不在,守印人需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可强行加固,但最多维持一年。”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三年前,封印出现第一次松动迹象。那时我感知到节点异常,但苦于找不到其他守印人,也不知道神君是否还在。正好晚照……晚照她……”
“姐姐怎么了?”王术追问。
王正源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滑落:“晚照发现了我的秘密。她偷看了《守印录》,知道了守印人的使命。然后她……她瞒着我,去见了那个人。”
“重楼。”周守一说。
王正源猛地睁眼:“您知道?”
“我知道他想用守印人血脉打开封印,夺取神核。”周守一说,“林晚照的纯阴之体,是他计划的关键一环。”
“是。”王正源痛苦地点头,“晚照以为,只要她配合,重楼就会放过其他守印人,也会放过封印。她太天真了……那个恶魔,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性命。”
“所以姐姐是自愿的……”王术的声音发颤,“为了救您,也为了守印人的责任?”
“她是为了保护你。”王正源看向女儿,“晚照知道,如果封印崩溃,第一个受害的就是守印人后代。她想用自己换你的平安。她走之前说:‘术术还小,不该承受这些。’”
王术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王正源继续说,“是重楼抽走了晚照的命魂后,伪造的现场。他答应过晚照,不会伤害她的身体,会让她‘看起来’像自然死亡。所以警方调查结果是意外,但我一直不信……我查了三年,终于查到重楼这个名字,但不敢轻举妄动,怕打草惊蛇,反而害了术术。”
书房里一片沉默,只有王术压抑的抽泣声。
许久,周守一开口:“林晚照的命魂被封印在永安陵园节点,作为滋养封印的‘养料’。重楼需要用她的命魂来维持节点稳定,直到中秋之夜。”
“能救她吗?”王术抬起头,眼中带着希望。
“需要两个条件。”周守一说,“第一,找到她命魂的封印容器;第二,有另一个纯阴之体暂时替代她,维持节点平衡。”
王术一愣:“另一个纯阴之体?”
周守一和王正源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
“林家血脉,嫡系女性,皆是纯阴之体。”周守一缓缓道,“你姐姐是,你也是。”
王术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所以……如果我要救姐姐,就需要用自己的命魂去换?”
“不一定是永久替换。”周守一说,“只要能争取到时间,让我找到彻底解救她的方法。但这确实有风险——如果你在节点里停留太久,命魂可能会被封印同化,再也回不来。”
“我去。”王术毫不犹豫。
“不行!”王正源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已经失去了晚照,不能再失去你!”
“爸,姐姐是为了保护我才牺牲的。”王术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现在轮到我了。而且周守一说了,只是暂时的,他有办法。”
王正源看向周守一:“神君……您真的有把握?”
“我会尽我所能。”周守一没有给出绝对保证,但语气中的坚定让人信服,“而且,救林晚照只是第一步。我们还需要找到其他守印人,加固所有节点。时间不多了。”
他看向王正源:“林教授,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是林家嫡系,守印令在你手中,你应该能感应到其他守印令的位置。”
王正源点头,双手捧起守印令,闭上眼睛。片刻后,玉牌表面浮现出十三个光点,其中七个是金色,六个是灰色。
“金色的代表血脉已觉醒或部分觉醒,灰色的代表未觉醒。”王正源睁开眼睛,“目前金色光点有三个:燕京这里、武汉、拉萨。其他都是灰色,散落在全国各地。”
“武汉是楚江河,拉萨是石敢当,我已经联系过了。”周守一说,“其他十个,我需要尽快找到他们,唤醒他们的血脉记忆。”
“这不容易。”王正源皱眉,“守印人血脉觉醒需要契机,通常是面临生死危机,或者接触到与封印相关的强大能量。而且,有些人可能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使命。”
“那就说服他们。”周守一语气平静,但透出不容置疑的决心,“或者,用交易的方式——这是我最擅长的。”
王术想起那间神秘的当铺,想起周守一那句“什么都可以典当”。
是啊,这位神君大人,最懂得如何与人交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她问。
“第一步,救你姐姐。”周守一说,“今晚子时,永安陵园,我需要你进入节点,暂时替换林晚照的命魂。我会在一旁护法,确保你的安全。”
“第二步呢?”
“去西安。”周守一看向窗外,“第一节点守印人赵明轩在那里,他是古董商,手中可能收藏着与神格碎片相关的古物。而且西安是十三节点的起始点,我需要在那里布置一些东西,为中秋之夜做准备。”
王正源站起身:“我跟你们一起去。”
“爸,您的身体……”
“我还撑得住。”王正源眼神坚定,“我是林家这一代的守印人,这是我的责任。而且,晚照是我的女儿,我必须亲自去救她。”
周守一看着他,点了点头:“好。但你的身体确实虚弱,我帮你调理一下。”
他走到王正源面前,食指在他眉心一点。一缕金色神力度入,王正源的身体微微一震,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佝偻的背脊也挺直了些。
“这是……”王正源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暖流,惊讶地看向周守一。
“一点神力,能暂时增强你的生命力,但只能维持七天。”周守一说,“七天后,你必须好好休养,否则会透支寿元。”
“七天足够了。”王正源郑重地说,“神君大恩,林家永世不忘。”
“不必谢我,这是我该做的。”周守一转身看向王术,“你准备一下,晚上十一点,我来接你们。现在,我要回当铺做些准备。”
王术送他到楼下。
临别时,周守一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她:“这里面是一些基础的吐纳法门,能帮助你稳定心神,控制体内的纯阴之力。在进入节点前,尽量熟悉它。”
王术接过玉简,触手温凉。她抬头看着周守一:“你……会一直在吗?在节点外面等我?”
“会的。”周守一看着她,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我答应过你,会保护你。神君从不食言。”
王术心头一暖,用力点头。
周守一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王术回到楼上,看见父亲正在整理书房,将那些重要的古籍和守印令小心收好。他的动作很稳,眼神专注,仿佛回到了当年在讲台上授课时的模样。
“爸,您真的没事吗?”她还是担心。
“没事。”王正源笑了笑,“神君的神力很神奇,我感觉好多了。术术,来,坐下,有些事爸爸要告诉你。”
两人在书桌前坐下。
王正源展开那卷《守印录》,指着其中一段文字:“你看这里,记载着守印人血脉的特殊之处。纯阴之体不仅能与封印共鸣,还有一种能力——‘通幽’。”
“通幽?”
“就是能与灵体沟通,甚至短时间内让灵体附身。”王正源说,“你姐姐当年就是靠着这个能力,发现了永安陵园节点的异常。但她太冒进,试图独自进入节点查看,结果被重楼发现并利用了。”
王术想起昨晚在陵园见到姐姐残魂的情景。当时姐姐似乎想告诉她什么,但被重楼的力量干扰了。
“如果我进入节点,也能和姐姐沟通吗?”
“应该可以。”王正源点头,“但要注意,节点内的封印之力会压制灵体,你姐姐的命魂可能已经变得很虚弱,甚至记忆不全。你要有心理准备。”
王术握紧手中的玉简:“我会小心的。”
王正源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和不舍:“术术,爸爸对不起你们。如果当年我早点告诉你们真相,也许晚照就不会……你也不会被卷入这些危险。”
“爸,这不是您的错。”王术握住父亲的手,“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选择。姐姐选择了保护我们,我也选择去救她。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共同面对。”
王正源眼眶又红了,他拍了拍女儿的手,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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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梧桐街九号。
周守一回到当铺时,玄一已经将需要的信息整理好了。
“老板,西安赵明轩的资料已经查清。”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男人的照片,三十出头,相貌斯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神很精明,“赵明轩,古玩店‘博雅斋’的老板,在西安古玩圈小有名气。他擅长鉴定青铜器和玉器,经手的文物从不出错,业内人称‘赵一眼’。”
“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周守一问。
“两点可疑。”玄一说,“第一,他店里经常出售一些‘生坑货’——也就是刚出土不久的文物,但从来没人查到他与盗墓团伙有关联。第二,他的店铺每个月十五号都会闭店一天,说是去进香,但根据监控,他实际上是去西安郊外的‘太乙山’,在那里待到深夜才回。”
太乙山。
周守一记得,那里是第一节点的大致位置。看来赵明轩虽然血脉未觉醒,但本能地会去节点附近,这是守印人血脉的潜在感应。
“查到他的具体行踪了吗?”
“今晚他会在‘曲江雅集’参加一个私人拍卖会。”玄一调出邀请函信息,“拍卖品中有一件西汉时期的青铜镜,据说镜面能照出奇特的光影。赵明轩对这件东西很感兴趣,提前一个月就预约了。”
青铜镜?
周守一心中一动。第一节点当年埋下的神器,正是一面“太乙镜”,有监察封印、稳定节点之效。如果那面西汉青铜镜是太乙镜的仿制品或碎片,那赵明轩感兴趣就说得通了。
“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去西安。”周守一说,“拍卖会几点开始?”
“晚上八点,地点在曲江新区的一家私人会所。”
周守一点头,走到博古架前。他需要带几样东西去西安:能隐藏气息的“隐息符”,能瞬移短距离的“缩地成寸符”,还有一些应急的丹药和法器。
他刚收拾妥当,门铃响了。
这个时间,会有谁来?
周守一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纸箱。
“周守一先生吗?有您的快递。”
周守一皱眉。他没有网购的习惯,当铺的地址也很少人知道,谁会给他寄快递?
他打开门,接过纸箱。箱子不重,表面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收件人地址和名字。
“谁寄的?”他问快递员。
“不知道,我们站点代收的,已经付过运费了。”快递员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周守一关上门,将纸箱放在桌上。他用神识扫描,箱子里没有危险物品,只有一件用绸布包裹的物体。
他拆开箱子,掀开绸布。
里面是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发黑,但镜背的纹路还很清晰——那是太乙星的星图,周围环绕着云雷纹。
太乙镜的仿制品,而且年代久远,至少有千年历史。
镜面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毛笔写了一行小字:
“戌时三刻,大雁塔北广场,见面细谈。——赵明轩”
周守一眼神一凝。
这个赵明轩,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而且,他不仅知道周守一的地址,还知道他会对太乙镜仿制品感兴趣。这说明什么?说明赵明轩可能已经觉醒了部分血脉记忆,或者……他背后有人指点。
周守一拿起铜镜,仔细感应。镜中确实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封印之力,但更多的是另一种气息——一种他熟悉的、带着檀香和纸墨味的气息。
王正源的气息。
原来如此。
是王正源联系了赵明轩。作为守印人,林家应该有与其他守印世家联系的方式,虽然三千年过去,很多联系都断了,但基本的联络暗号或信物应该还保留着。
周守一放下铜镜,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
距离戌时三刻(晚上七点四十五)还有三个多小时。
他需要先处理好王术那边的事情,然后去西安。
“玄一,”他吩咐道,“准备两张今晚六点飞西安的机票,用王术和王正源的名字。再查一下大雁塔北广场今晚的监控和人员安排,确保见面安全。”
“明白。机票已订好,CA1203航班,六点四十起飞,八点二十抵达西安咸阳机场。大雁塔北广场今晚有灯光秀,预计游客较多,适合隐蔽见面。”
周守一点头,拿起手机给王术发了条信息:
“情况有变,赵明轩主动联系。今晚六点机场见,我们先去西安,救你姐姐的事延后一天。带上守印令和你父亲一起。”
几秒后,王术回复:
“好。我和爸爸准备一下,机场见。”
周守一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梧桐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但他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重楼真的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集结守印人吗?
那个在燕山深处的人,此刻又在谋划什么?
周守一走到博古架前,看着中央的山河樽。樽身的云纹缓缓流转,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老朋友,”他轻声说,“再帮我一次。”
他伸手按在樽口,将一缕神念注入其中。樽身震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回应。
这是他与山河樽之间的特殊联系——樽能存储神力,关键时刻可以调用。虽然樽中储存的神力不多,但聊胜于无。
做完这些,周守一开始画符。
隐息符、护身符、遁形符……一张张金色的符纸在桌上铺开,每一张都蕴含着精纯的神力。他画得很慢,很认真,因为每一张符都可能在未来救一条命。
当最后一笔画完时,窗外传来飞机掠过的声音。
周守一抬起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一架飞机正划过长空,留下一道白色的尾迹,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
就像命运划过的轨迹,看似清晰,却转瞬即逝。
他收起所有的符纸和法器,锁上当铺的门。
出发的时候到了。
(第五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