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音发现,人生的麻烦不会因为你是个社恐就减少。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更让你头皮发麻的方式出现。
比如,被迫进行超出必要限度的社交。
周二晚上八点四十分,她站在公司楼下那家24小时便利店的冷柜前,已经迟疑了三分十七秒。她需要一瓶无糖乌龙茶,来配今晚追剧时打算吃的盐烤杏仁。冷柜里只剩下最后一瓶,但问题不在这儿。
问题在于,收银台后面站着的,不是平时那个总是戴着耳机、只会点头摇头的夜班小哥。
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合身的便利店制服,正在仔细地用白布擦拭咖啡机的蒸汽喷嘴。侧脸线条干净,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看起来……过于清爽得体,甚至有点不像夜班店员。更要命的是,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带着八颗牙的服务式微笑。
“晚上好,需要帮忙吗?”
声音温和,笑容热情。
姜妙音的后背瞬间绷紧了。她快速摇头,伸手去拿那瓶乌龙茶,动作快得像在拆除炸弹。然后她低头走向收银台,把茶和事先拿好的一包杏仁放在台上,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全程视线固定在自己手指上。
“一共十七块五。今天杏仁有第二件半价活动,需要再拿一包吗?”店员的声音依旧悦耳。
“不用。谢谢。”姜妙音语速飞快。
“好的。这是您的小票,请拿好。祝您生活愉快。”
流程顺利得反常。姜妙音暗暗松了口气,接过小票和袋子,转身就走。
就在她即将踏出自动门的瞬间——
“啊,请稍等。”
店员的声线没变,但语调里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别的什么东西。
姜妙音僵住,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店员脸上还是那完美的笑容,但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台面上,看着她。自动门在她身后开了又关,发出单调的“叮咚”声。
“您的缘分,”他微笑着说,镜片后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闻起来很特别。”
“……”
姜妙音全身的警报瞬间拉响。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麻烦了,被奇怪的东西盯上了”的、混合着尴尬和烦躁的预感。她捏紧了手里的袋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试图用最平淡的职场语气回应,并准备立刻离开。
但对方没给她机会。
“我是说,”店员绕出了收银台,动作自然地倚在旁边的货架上,挡住了她最佳的撤离路线之一,“您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水,是……嗯,像旧书、檀香,还有一点点甜点心的味道。很安神。”
这话已经超出了普通搭讪的范畴,直逼灵异事件边缘。
姜妙音在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她抬起眼,第一次真正“看”向这个店员。
她集中了注意力,左眼与右眼的深处,极淡的金青二色微光一闪而过。
能力发动:缘识之眼。
预想中可能会看到的“恶意锈红”或“迷惑灰白”并没有出现。
映入她“眼”中的,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景象。
店员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半透明的琉璃色光晕,像夏日池塘被微风拂过的水面,清澈见底,却什么也看不真切。光晕微微波动着,传递出的不是具体的念头,而是一种清晰的“质感”:
孤独。
不是悲伤的那种孤独,而是一种……存在了太久,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静止的疏离感。像博物馆玻璃柜里的一件瓷器,干净,完美,被所有人观赏,却无人触碰。
而在那层琉璃色的孤独之下,最核心处,却包裹着一小团非常温暖、非常明亮的鹅黄色光点,正对着她——那是纯粹的好奇与一丝微不可查的求助。
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底色相当干净。
但,非人。毫无疑问。
姜妙音收回了目光,微微的眩晕感袭来。她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
“你看错了。”她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语气稍微放缓了零点五个度,“我只是个普通顾客。”
店员——或者说,这个不知名的存在——笑容更深了些,那层完美的服务式面具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露出底下更真实一点的表情:带着点狡黠和玩味。
“普通顾客可不会养着‘贪食貉’当邻居,还跟它做石头交易。”他轻声说,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帆布包侧袋——那里面的确装着昨晚浣熊给的两颗小石头。
姜妙音这下完全确定了。麻烦上门,避无可避。
她索性不走了,微微侧身,让自己面对着他和出口的中间位置,留出安全距离和反应空间。“所以?”她问,言简意赅。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能是同类。”店员笑了笑,那层琉璃色的孤独光晕似乎波动得更明显了,“在这家便利店‘值夜班’三年了,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能看见’的人。”
他用了“值夜班”这个词,而不是“工作”。
“我没什么能帮你。”姜妙音直截了当,“我还要回家。”
“别急着走嘛。”他举起双手,做了个安抚的姿势,“我没有恶意,真的。只是……太久没跟‘看得见’的人说过话了。而且,”他指了指她手里的乌龙茶,“你今晚可能需要这个。不是用来配杏仁的。”
姜妙音皱眉。
店员转身走回收银台,从台下拿出一个很小的、古式的陶土香炉,只有巴掌大,炉里没有香,只有一层浅浅的、银灰色的灰烬。
“你身上,”他指了指她,确切地说,是指向她左肩后方虚无的空气,“沾了点不干净的‘灰尘’。从地铁带出来的?还是公司楼下花园?这点‘灰尘’本身无害,但会让你今晚睡不安稳,做混乱的梦。这瓶茶,”他指指她的袋子,“加上一点我的‘炉灰’,煮开了喝,能清掉。”
他的语气很平常,就像在推荐一款新出的咖啡。
姜妙音沉默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个小香炉。炉灰看起来干净细腻,散发着极淡的、类似雨后青草的味道,混着一丝冷冽的矿物气息。
《缘劫簿》在包里没有发热,意味着眼前的存在至少目前没有构成“执念事件”,或者威胁等级极低。
更重要的是,她的“缘识之眼”看到的那团鹅黄色的好奇与求助,是真实的。
她讨厌麻烦,讨厌计划外的社交,尤其讨厌和这种明显有故事的、非人的、还有点话痨倾向的存在打交道。
但是……
那层厚重的、琉璃色的孤独感,和她自己某些时候的感受,有那么一点点该死的共鸣。
而且,她确实不想做噩梦影响睡眠。明天上午还有季度汇报会。
内心挣扎了三秒。
她走回收银台,把乌龙茶瓶子放了回去,然后从钱包里掏出十块钱现金,放在台面上。
“炉灰。十块。够吗?”她问,视线落在香炉上,不看他。
店员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容变得真实了许多,眼角微微弯起。“够了。其实不要钱也行……”
“交易。”姜妙音打断他,语气坚持,“公平交易。”
就像和楼顶的浣熊一样。划定界限,互不相欠。
店员懂了,他点点头,不再多话,用一个精致的小银勺,从香炉里舀出大约指甲盖那么多的一点银灰,装入一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小纸袋,封好口,连同那十块钱一起推到她面前。
“用法:水开,投灰,熄火,焖三分钟,过滤后喝。味道……可能会有点像苔藓泡水,但有效。”他解释道,然后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另外,如果最近夜里在附近看到穿红雨衣的小孩……别理他,快走。他不是我这里的‘常客’。”
这是一条情报。免费的。
姜妙音接过纸袋和找零,点了点头,算是接收了。依旧没说话,转身离开。
这次,自动门顺利打开,她踏入了夜色。
走出十几米远,她回头看了一眼。
便利店的玻璃窗明亮温暖,那个店员又站回了收银台后,拿着那块白布,继续擦拭着咖啡机。侧影落在玻璃上,依旧清爽得体,却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
她转过头,摸了摸帆布包侧袋里光滑的石头。
今晚的收获:一包可能有助于睡眠的古怪炉灰,一条不明所以的警告,以及……确认自己这片安静的“领地”附近,似乎存在着一个不算太糟糕的“情报点”。
代价是:进行了一次令人疲惫的、超额的对话。
得失难论。
她加快脚步,走向地铁站。只想快点回到她那栋安静的老楼,打开零食,看不用动脑子的纪录片。
而在她身后的帆布包里,《缘劫簿》悄悄发热,翻到新的一页。
水墨勾勒出便利店的轮廓,窗内一个模糊的、琉璃色的人影。旁边浮现小字:
【夜守】
执念:长久的透明与疏离,渴望被“看见”一瞬。
缘解:一次公平交易,一次短暂注视。
备注:琉璃妖,栖息于人造光与孤独之中。无害,守序,情报源(待观察)。可发展成定点“补给站”。
姜妙音感受到簿子的动静,没有停下查看。
夜风吹过街道,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第二夜,有惊无险,且似乎……拓宽了一点她这个社恐修行者,在这座城市里的“安全地图”。
番外——女主的特殊能力:缘识之眼
当她专注凝视对方(尤其是非人存在)时,左眼瞳孔会隐约泛起一层淡金色(佛家“照见”),右眼泛起一层青白色(道家“观气”),转瞬即逝。
并非直接读取具体思维,而是“读取意图的底色”——能直接“看到”对方对她的核心情绪或执念,化为简单的感觉、颜色或味道。
善意/求助:像阳光晒过的棉被,暖黄色,有干净皂香。
恶意/欺骗:像生锈的铁器,暗红色,有铁腥味。
悲伤:像浸了水的旧书,灰蓝色,有潮气。
迷茫:像雾气,灰白色,无味。
限制:对心思纯粹的小孩或动物效果最强;对心思复杂深沉的人类或大妖,只能读到最表层、最强烈的那个“念头”;且极其耗费心神,用多了会头疼、嗜睡,所以她非必要绝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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