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一路上，灯光似乎比我刚出来的时候，昏暗了几分。
我有些忐忑，敲响了门。
过了几秒，门打开，露出了一张我熟悉的脸，精神病院住在我隔壁床铺的张阿姨。
她跟我一样，父母早亡，被丈夫一家吃了绝户。
又因为没生出儿子，常年被婆家人虐待、家暴，从双相转为精神分裂，在时空状态下把婆婆和丈夫都捅成了筛子。
她总会慈爱地摸着我的脸，说我像她的女儿。
“小鹿，怎么才回来。”
张阿姨笑盈盈把我拉进屋子里，“我和你爸爸这次从国外回来，给你带了好多礼物，你过来看。”
我惊疑的目光从江昼沉的脸上扫过，他唇角勾起不明显的笑意，对我点了点头。
我扭过头，看到王叔的脸。
他苦了一辈子，小的时候父母兄弟一个接着一个没了，好不容易长大了，妻儿也接连意外去世，只剩下他一个人，疯了。
王叔也冲我招了招手，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小鹿，你看，这条裙子是我特地给你挑的，好不好看！”
一条精致漂亮的小礼裙在桌上展开，就算是我不识货，也看得出做工和材质都很好，轻盈蓬松。
季楚楚向来看不得我好，登时红了眼。
“小姨，小姨夫，你们怎么给鹿聆买这么贵的裙子啊！”
张阿姨弯了弯眼，“小鹿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给她买好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季楚楚轻咬下唇，狠狠地瞥了我一眼。
“鹿聆又矮又瘦，而且皮肤也黑，穿上这条裙子肯定很难看，一点也不适合她，她要是穿出门，肯定会被我们同学笑话的！”
大姨也点头赞同女儿的话，“是啊，鹿聆不像我们家楚楚，又白又高，穿什么都好看。”
张阿姨眸光黯了几分，可唇角的弧度愈发诡异向上，几乎要裂到耳根了。
“是吗？”
她轻声说道。
季楚楚就像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拿去裙子，走到客厅的落地镜前上身比划。
这条裙子的确像是为她量身定制似的，围度、长度，都恰到好处。
她露出满意的表情，立刻转身，挽住了张阿姨的手臂。
“小姨，你看我穿起来多合身啊，要不你把裙子送给我吧。”
“还有这个，你们给鹿聆带回来的首饰、化妆品，还有这个钻石发夹……都刚好是我需要的，让我搭配裙子，不是正合适吗？”
季楚楚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鹿聆那丑八怪那配得上用这么好的东西，要我说，我这么漂亮的，才应该是小姨你的女儿啊！”
张阿姨已经露出了森森的一排犬齿。
密密麻麻的在她弯月似的血红嘴唇里，无比瘆人。
旁边的王叔的开始腐烂、爬出白花花的蛆虫。
“楚楚，你很想做我的女儿吗？可我和你小姨夫只想要一个女儿，小鹿怎么办？”
季楚楚露出无辜的表情，“可以让鹿聆嫁给我弟弟啊，反正我弟弟是个傻子，以后也找不到老婆，他娶了鹿聆，两个人正好天生一对！”
“正好我经常让我弟弟去找鹿聆，培养培养感情呢。”
培养感情，就是让他深夜来偷窥我吗？
我察觉到肩头一沉，不知道江昼沉什么时候贴在我的身边，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
他眸光黑沉沉的，盯着我看。
忽然之间张开了嘴，不轻不重地咬在我的耳廓上。
我低头一看，他两只手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里，十指血迹斑驳。
这是他情绪焦躁时候，自控的方式。
江昼沉发出小狗一样低低的呜咽，我讨好地冲他笑了笑，下意识抬手抚摸他的头顶。
就在这时，大姨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
她忙叫住季楚楚，“楚楚，别胡说了，你妈我还在这儿呢！”
谁知季楚楚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你也配当我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