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民政局的路比来时更难走。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千万，服务器卡顿了好几次。
网友不仅人肉出了我的车牌号，还实时播报我的位置。
车子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几个早就埋伏好的路人冲出来。
手里的鸡蛋和烂菜叶劈头盖脸地砸向车窗。
“人渣！”
“去死吧！”
蛋液糊满了挡风玻璃，雨刮器刮出一片浑浊的黄白。
车内，林幼嘉关掉了领口的麦克风。
她的脸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狰狞。
“司徒应睫，你现在签了这份股权转让书，把名下的股份都给我。”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压低声音威胁。
“不然到了民政局门口，我就当着全网的面说你强奸我。”
“你知道现在的舆论环境，只要我一哭，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我看了一眼弹幕。
【渣男把财产都给小姐姐赔罪吧！这才是认错的态度！】
【只要钱给了，我们就信他是真心的！】
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建议：把财产给林幼嘉赔罪。建议执行，反噬将降临。】
“好。”
我接过文件和笔，“我签。”
车子正好压过一个减速带，车身猛地一震。
我握笔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
尖锐的钢笔尖瞬间戳穿了薄薄的纸张。
狠狠扎进了林幼嘉放在大腿上的手背里，笔尖甚至没入了一半。
“啊……！”
林幼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瞬间扭曲成一团，眼泪鼻涕一起喷出来。
但我开着直播，她不敢把手拿出来让镜头看见。
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把那声惨叫硬生生咽回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只是碰到了一下……”
她声音都在抖，额头上冷汗涔涔。
“对不起啊，太紧张了。”
我拔出笔，带出一串血珠。
林幼嘉疼得浑身抽搐，却只能把那只受伤的手藏在包下面。
车子终于停在了民政局门口。
这里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记者、网红、看热闹的路人，把大门堵得死死的。
我刚推开车门，一只脚还没落地，人群就涌了上来。
推搡中，不知道是谁的拳头，狠狠砸在我的胃部。
昨晚我就没吃饭，这一拳下去，胃部瞬间痉挛，酸水涌上喉咙。
我弯下腰，还没来得及喘气，又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别装死！快进去领证！”
混乱中，一个臭鸡蛋飞过来，砸中了我的左眼。
蛋壳碎裂，腐烂的臭味炸开。
蛋液流进眼睛里，辣得我根本睁不开眼，视线瞬间模糊了一半。
刺痛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大家都让让！”
“哥哥只是太爱玩了，大家别怪他。”
“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司徒子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带着几个保镖，名为保护，实为押送。
他一只手架着我的胳膊，手指掐在我的麻筋上。
另一只手在背后狠狠反剪我的关节。
“咔咔。”
我的双臂关节发出错位般的剧痛，像是要被硬生生折断。
我被他们像押犯人一样，一路拖进了民政局大厅，按在了柜台前的椅子上。
办事员看着满脸是血和蛋液的我，又看了看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林幼嘉。
例行公事地问：“双方自愿吗？”
林幼嘉隔着包按着流血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肚子。
对着赶进来的镜头露出圣母般的微笑：“我愿意。”
所有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我。
全网都在等我把自己送进地狱。
我用满是血污的手，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深红色的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