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吉平带着讶异转过身，目光在许之泽身上流转。
这似乎是开学时同班的同学？
这般火爆的脾气与张扬的姿态，哪怕当年他在九州狮子乐中学打暴力网球时，也未曾见过如此嚣张——不，该说是跋扈？
至少，对教练这般态度实属罕见。
橘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尽管对方的态度令人费解。
但作为刚转学而来、对现状一无所知的转校生，他自然没有立场多言。
“你这……家伙。”
山田教练咬牙切齿，原本已到嘴边的粗口硬生生咽了回去。
对上许之泽那逐渐变得微妙的眼神，想起对方过往的战绩，他不得不强压怒火改了称呼。
“我绝不会让你这样的不良青年加入网球部！”
山田教练强撑着摆出义正辞严的姿态。
“为何不可？”
许之泽故作不解，“既然是不良青年，岂不更该加入网球部？”
“现在的网球部，不正是群臭鱼烂虾聚成的杂碎窝么？”
“物以类聚，我觉得这里再适合我不过。”
许之泽说得煞有介事。
这番话看似自贬，实则暗讽对面那位教练——若网球部真是如此不堪，那执掌它的教练又算何等货色？
一旁的一年级新生们暗自点头。正如这位学长所言，现在的网球部确实被一群实力不济却霸占位置的老生把持着。
他们仗着资历与年岁，肆意打压真正热爱网球的新人。
还有那位教练……
他们的山田教练，虽然是个粗人，但也不至于愚钝，自然听懂了许之泽的弦外之音。
“我说过了，只要我还在网球部，你就别想踏进这里半步！”
山田教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脖颈。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趁早死了进网球部这条心！”
他伸手指向门外，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他甚至已经暗自绷紧神经，防备着许之泽突然动手。
然而——
“是吗？呵。”
预想中的冲突并未发生。许之泽只是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顷刻间烟消云散。
“那个该死的无赖……混账东西……”
山田教练瘫坐在椅子上，这时才感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咬着牙，低声咒骂着许之泽。
怒火随即转向了一旁的新生。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去捡球！”
他对着那群一年级生怒吼，仿佛要从弱者身上找回威严。
看着新生们慌乱逃离，他这才转过头，草草在橘吉平的入部申请上签了字，不耐烦地挥手道：
“去网球部报到吧！”
说罢便不再理会，自顾自地点起烟，深深吸了一口。
橘吉平静静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
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不动峰这所创立于1947年的公立高校，至今已走过五十二个春秋。
校园里既留存着岁月打磨的痕迹，也处处可见翻新后的样貌。崭新的教学楼与体育馆比邻而立，焕发着蓬勃生机。
然而，在这片蓬勃景象中，却有一处阳光无法触及的阴暗之地。
不动峰中学的网球场上，此刻正弥漫着与校园氛围格格不入的气息。
四名身着黑色正式队服的高年级学生斜倚在场边，球拍随意夹在腰间或腋下，一副散漫姿态。他们带着讥诮的神情，睥睨着场中发生的一切。
“砰！”
酒红色头发的少年被狠狠推倒在地，发丝沾满尘土，身上带着零星伤痕。
“神尾！”
曾在教练办公室出现的一年级新生们慌忙上前搀扶。
“谁准你去教练那里告状的？”三角眼的混混模样的学生嘲弄道，“给我记住社团的辈分规矩！”
他居高临下地睨视着这群一年级生，眼神充满轻蔑。
就在这时，一颗网球不偏不倚砸中了神尾身旁系着白色头巾的同伴。
“哎呀呀——明明瞄准的是神...是死角呢，居然打偏了~”
场边那四名吊儿郎当的正式队员阴阳怪气地起哄。
“还愣着做什么？一年级生，快去捡球！”
话音未落，又接连几颗网球朝这边飞来。多数击中了神尾和他的同伴们，另有几颗滚向了场外。
“喂喂，你们在磨蹭什么？”混混学长们嬉皮笑脸地嘲弄，“看来还不够精神！”
“赶紧去把球捡回来！”
“现在，去跑二十圈！！”
“照我们说的做，马上！！”
四个人七嘴八舌，轻飘飘地就定下了神尾他们接下来的安排和惩罚。
“可恶！！”
神尾和同伴们捂着被网球击中的地方，咬紧牙关，满脸不甘。
明明没有实力，却摆出高高在上姿态的所谓二三年级学长。
明明对网球毫无热爱，却霸占着正式队员的名额，不让真正喜欢网球的社员上场。
还有那位态度敷衍随意的教练……
一时间，神尾几人的表情既愤怒，又黯淡。
“在这样的学校里，怎么可能尽情打网球……”
神尾身旁，那个绑着白色头巾、留着中分发型的学生也低声说道。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神情沮丧。
察觉到大家情绪低落，神尾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如果自己说的话有分量，能让人重视，结局或许完全不同……
忽然间，神尾想起了之前在教练办公室遇到的那位学长。
那个叫许之泽的学长。
教练对他的态度，表面严厉。
但他们都能看出来——
尽管难以置信，但教练……确实在害怕那个学长！
正是因为畏惧，才不敢让他加入网球部！
如果那位学长真的加入了网球部，现在也许就……
“那群人！！”
球场入口处，刚换好运动服、做完热身的橘吉平握着球拍正要进场。
结果就撞见了刚才那令人作呕的一幕。
再加上之前在教练办公室的所见所闻……
他那双浓眉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赶紧去捡球，你们这些一年级蠢货！”
三角眼和其他高年级学长仍在肆意嘲弄，发号施令。
橘吉平深吸一口气。
这种人，根本不配打网球！
就在神尾等一年级生满腔怒火，橘吉平准备上前主持公道时——
“哦？是你们这群废物打的球？”
球场另一头传来懒洋洋的嗓音。
“嗯？”
橘吉平脚步一顿，挑起眉毛。
“这声音是？！”
神尾眼睛一亮。听觉敏锐的他立刻辨认出这熟悉的声音。
“是之前那位学长！”
戴白色头巾的同伴也抬起头，面露惊讶。
“是叫许之泽的学长？”
侧分发的学生回忆着教练当时的称呼，低声嘟囔。
虽然不了解这位学长的来历，但之前在教练办公室的那一幕已让所有一年级生印象深刻。
听到声音的瞬间，他们立即反应过来，齐刷刷望向声音来处。
***
“废物？”
听到这个称呼，那群高年级网球队员顿时脸色铁青。
“哪个不要命的敢来网球部撒野？活腻了是吧！”
这群人毫无底线地反骂着，想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我倒要瞧瞧，谁这么……”
三角眼一边叫嚷一边转动脑袋。
可下一秒，那充满怒气、准备动手的架势突然卡在了半空中。
“许许许许……”
望着入口处出现的身影，三角眼原本利索的嘴皮子瞬间打结，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说活腻了？”
许之泽一手抛着球，一手掏着耳朵，慢悠悠地说着话，踱步进了球场。
“既然不想活了，直接跟我说。我这人向来乐于助人。”
“只不过这么离谱的要求，我这辈子还真是头回见识——”
那道缓缓走近的身影，给整个球场带来了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场上的气氛变了……”
橘吉平感受着四周明显不同的氛围，忍不住再次看向许之泽。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居然能让那群二三年级的废物学员露出如此恐惧的表情。
“许之泽！”
三角眼咽了咽口水，脸色渐渐发白。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仅是他，其他人想起校园里的那些传闻，表情也都难看极了。
“这里可是网球部！”
三角眼硬着头皮喊道，“不是你这种人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我这种人？”
许之泽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我这种人怎么了？”
“再说了，网球部算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吗？”
“你们连分区预赛都冲不出去，哪来的底气不让人说？”
“更何况，就算是再强的队伍，也没有砸了人连句道歉都不说的道理吧？”
说着，他又随手抛了抛刚才被这群人打飞出去的球。
“总得给个交代吧？”
“……”
看到许之泽这个举动，在场众人眼角齐齐一跳。
谁能想到，不过是教训几个一年级新生，竟会误打误撞惊动这位煞神。
几人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心底泛起寒意。
他们压根没怀疑许之泽是存心找茬——据传闻所述，这人向来惜字如金，从不主动生事。
若非被人触犯，他连眼皮都懒得抬。
与其说回避冲突，不如说根本不屑理会。
上月那场轰动全校的 ** ，也是初三那帮混混有眼无珠先动的手。
结果被他单枪匹马全部撂倒。
三角眼当时恰好在场，亲眼目睹全程。
许之泽的身影从此烙进脑海，再难忘却。
"您想怎么解决？"三角眼面色惨白。
"简单。"许之泽掂着网球，朝众人露出自认友善的微笑，"你们怎么打来的，我就怎么打回去。"
那笑容落在混混眼里却如同恶鬼龇牙，吓得他们齐刷刷后退。
"原、原来只是打球......"三角眼勉强扯动嘴角，"打球的话我们......"
砰！
话音未落，网球已正中眉心。
"别会错意。"许之泽眼神渐冷，"我说的是【打】网球。"
被击中的部位迅速肿起红痕，力道之大令高年级社员们纷纷色变。
连驻足观望的橘吉平都瞳孔微缩，险些以为又要目睹暴力事件。
突然，他像是记起了什么，眼神微微一闪。
“那位学长用网球打中对方额头的部位……”
站在神尾身旁、系着白色头带的男生摸着自己的头，眼睛亮了起来。
“就是之前其他网球社成员砸到我的地方！”
“这么说来……”
神尾和旁边留着中分发型的一年级学弟，再次望向许之泽宽厚的背影。
“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许之泽学长全都看到了……”
“而且现在，他是在替我们出气吗？”
其他一年级学生也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一束光穿透了眼前的黑暗。
“好痛！”
三角眼男生这才后知后觉地捂住逐渐发痛的额头，痛呼着踉跄后退。
“许之泽，你……”
受到这样的对待，他满心不甘，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下一秒，只见许之泽脚尖一勾，将地上的一支球拍挑起。
右手稳稳握住了拍框上端的网线。
随后将球拍柄端对准三角眼，以及他身后那群网球社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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