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非常漂亮的波板糖放在了我面前。
爸爸好声好气地拜托我：
“琦琦，你就再帮爸爸这一次，爸爸保证，下个月绝不网购了！”
他对我向来吝啬。
五角钱的棒棒糖已经是他能拿出手的最大补偿。
为什么今天会那么好心，给我一根波板糖。
还有下个月不网购的承诺……
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后背发凉。
果然下一秒，爸爸支支吾吾说明了来意。
“这次这个卖家的老家竟然是咱们这的，他说他要回来一趟，让我们去见他。”
“亲自……教训你。”
爸爸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我还是听清了。
“不，我不去。”
我声音颤抖着拒绝。
跪下祈求他：
“爸爸，这次你不要退款了好吗？棒棒糖我不要了，求你……”
以前视频挨打的时候，有些大哥哥大姐姐会出口教训我，让我不许再乱拿家长手机买东西。
他们厌恶的眼神，针扎般落在我身上。
我站在镜头里，感觉像被脱光了游街那样难堪。
大家都讨厌我。
现实里，网络里。
大人，小孩。
每个人都讨厌我。
当面接受卖家的批判，对我来说和跳楼一样恐怖。
爸爸蹲下身哄我：“没事的琦琦，他最多说你几句，到时候扇耳光还是由爸爸来，爸爸这次下手会轻一点，不让你那么难受。”
“我向他购买的道具金额太大了，要是不退款，咱们接下来两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
“你再乖乖配合爸爸这一次，好吗？”
见我眼神空洞，没有反应。
爸爸咬了咬牙，最后加了个重码：
“这样吧。”
“你只要这次出面帮爸爸瞒过去，爸爸把游戏卸载，以后再也不碰了。”
我麻木地与他充满期待的眼睛对视。
爸爸，你的话，我真的还能再相信吗？
爸爸说打我时会轻一些。
可每次扇耳光，他都很兴奋，抡圆了膀子打我。
遇到心善一些的卖家，见他打我打得那么狠，会立即表示不要钱了，让他不要再打我。
爸爸情绪暴躁我一直都知道，所以妈妈生下我不久就跑路了。
可我只有八岁。
我除了最后再相信他这一次，还能怎么办呢。
见面那天，爸爸带我去吃了我从没吃过的麦当当。
原来电视里说的断头饭，就是这样的感觉。
如此丰盛，如此让人难以下咽。
期待了无数次的汉堡，尝起来比药还苦。
越临近见面时间，我越恐惧，肚子痛得像内脏被搅碎了一样。
五大三粗的卖家来了，走近了看，一脸横肉。
爸爸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也害怕，想缩进他怀里，可他却伸手一推，把我推到了凶神恶煞的卖家身前。
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站定后，心比除夕那晚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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