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的话像冰锥，刺破了店铺内原本就凝重的空气。
“规则之外？”陆清重复着这个词，手指在柜台上无意识地敲击着，那节奏莫名带着点嘲弄的意味，“听起来，你们是专门负责‘扫尾’的。”
黑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不习惯这种直白的冒犯。“维持平衡，确保普通世界不受干扰。而你的直播，就像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引燃了爆竹。”
“所以，监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把我请去喝茶，还是把这‘往生堂’夷为平地？”陆清迎着他的目光，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撼动的笃定。
“那取决于事态的发展。”黑水的回答毫无温度，“合作，意味着在特定情况下，你需要协助我们处理一些‘非常规’事件。同时，你的行为必须在我们可控范围内，至少，不能引发公众恐慌。”
他顿了顿，抛出了条件：“作为回报，你可以获得有限的信息支持，以及在必要时，调用部分非致命性资源的权限。当然，最重要的……是获得在一定规则内行事的‘默许’。”
陆清笑了。这看似是枷锁，但何尝不是一层保护色和情报源？系统在身，他需要成长，也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这个“异常现象调查与管控局”，无疑是块敲门砖。
“监控可以，”他指了指仍在角落运行的直播设备，“我的生活本就半公开。但任务，我有权拒绝。我们不是上下级。”
黑水沉默地审视着他，像是在评估一件危险而又不失价值的工具。几秒后，他颔首：“可以。但你的任何越界行为，都将导致协议立即终止，并采取必要措施。”
“成交。”陆清伸出手。
黑水看了一眼他的手，没有握上去，只是从内袋取出一个黑色、类似旧式寻呼机的设备放在柜台上。“加密通讯器，用于联络。它同时也是个简易灵能探测器，绿色安全，黄色警惕，红色……意味着你很可能需要救援，或者，准备后事。”
说完，他转身欲走。
就在他拉开门，风铃叮当作响时，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那枚袖扣上的‘L’，我们有点线索。它属于一个叫刘洋的贸易公司老板，与王磊妻子有业务往来。但他在昨天下午，失踪了。”
门被轻轻带上，店铺内重归寂静，只剩下香烛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陆清看着柜台上那台屏幕泛着幽绿光芒的通讯器，脑中的系统界面随之更新：
“叮——与官方势力‘异常现象调查与管控局’建立初步联系，世界观探索度提升。”
“触发长期协作任务：‘秩序的薄暮’。任务要求：在合作框架内，协助维持区域阴阳平衡。任务奖励：依据贡献度结算积分及特殊物品。”
官方线索……失踪的嫌疑人……事情变得复杂，也更有趣了。
他将通讯器揣入口袋，目光落回直播手机。屏幕上，弹幕仍在为黑水的身份和对话内容争论不休，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麦克风，驱散了之前的凝重氛围：“插曲结束，一位寻求合作的特殊客户而已。我们继续营业。”
他拿起桌上一个尚未完工的、面部空白的纸人，又拈起一支蘸饱了朱砂的毛笔。
“今天，给大家演示一下，‘扎纸点睛’。”
直播间刚刚平复的弹幕，瞬间再次爆炸。
【等等！主播你别想不开！】
【我姥姥说过，纸人画眼不点睛！】
【汗毛倒竖！主播你到底是不是正经殡葬铺啊？！】
无视满屏的劝阻，陆清笔尖悬在纸人空白的面部，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挑战的弧度。
“老规矩，点赞破二十万，我们就看看，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到底有几分道理。”
笔尖，带着一抹触目惊心的朱红，缓缓落下。
……
与此同时，城市某处阴暗的地下室。
空气浑浊，弥漫着浓郁的香火和某种腐败的气息。墙壁上刻画着扭曲的符文，中央的地面上，用暗红色的液体绘制着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中央，赫然是那枚刻着“L”的袖扣的虚影！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盘坐在阵法前，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魂引已动，因果已显。那个叫陆清的小子，确实有点门道，竟能强行显化‘怨念遗物’。”
阴影里，另一个更加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獠’，计划不容有失。‘媒介’刘洋处理干净了吗？”
“放心，大人。”代号“獠”的斗篷人发出桀桀怪笑，“他已经是河底淤泥的一部分，连魂都被暂时封住，搜魂都搜不出什么。只是可惜了这枚‘怨引’，本想慢慢温养……”
“无妨。既然官方和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子都注意到了，那就加快步伐。”低沉的声音命令道，“用王磊妻子的残魂，布下‘七煞引魂阵’，把那个陆清引出来。我要用他的魂，来血祭‘圣像’，弥补这次的损失！”
“是！”‘獠’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属下一定让他有来无回，成为‘暗夜’降临的又一祭品！”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同时睁开。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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