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也要还贷？我靠漏洞证道成圣抖音小说_[灵石钱庄]完整版在线阅读

“当——！”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地底千丈的矿道中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方澈机械地挥动着手中沉重的“玄铁镐”，镐头每一次砸在黝黑的矿壁上，都会溅起零星的火花和呛人的粉尘。镐柄上篆刻的简陋聚力阵纹早已黯淡无光，每一次挥动，都几乎全靠血肉之躯的力量。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囚服式矿工袍，与渗入毛孔的铁屑、黑泥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层黏腻的壳，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又痒又痛。

他已经在这条编号为“庚七”的矿道里，不间断地工作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是铁锈的腥气、岩石的潮气、百千个男人汗液的酸臭，以及一种若有若无、如同腐肉般的“灵气污染”的味道混合而成。对于黑铁矿区的所有灵奴而言，这就是“生存”的味道。

方澈停下了动作，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约莫人头大小的金属圆球亮起了红灯。那是“监工傀儡”，一种没有情感、只会执行钱庄最底层规则的机器。

红灯亮起，意味着今日的劳作时间，结束了。

他身边的其他矿工，无论老少，都在这一刻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贪婪地呼吸着这污浊的空气，仿佛溺水者重回水面。他们的眼神，大多是麻木的，空洞的，是被日复一日的劳役和债务彻底榨干了所有精气神之后的死寂。

方澈没有休息。他只是平静地将玄铁镐靠在矿壁上，然后从腰间一个破旧的布袋里，拿出最后一小块黑黢黢、石头一样坚硬的“营养膏”，面无表情地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起来。

味道如同嚼蜡，还带着一丝苦涩。但这是钱庄免费配给的、能保证一个灵奴在重体力劳动下不会猝死的最低限度能量来源。

他一边咀嚼，一边用那双与年龄不符、冷静得可怕的眼睛，扫视着自己今天开采出的成果——一堆堆在黑暗中泛着黯淡金属光泽的黑铁原矿。

他的动作很慢，手指在矿石上轻轻划过，脑中却在进行着高速的计算。

“三百一十七镐……有效开采两百九十一镐，废镐二十六镐……共计产出标准单位原矿一百零七份……按照今日三成的‘损耗率’和两成的‘管事抽成’，预计可得净收益……七十三份。”

“一份原矿，钱庄回收价为百分之一块下品灵石。七十三份，即零点七三块下品灵石。”

“而我今日需偿还的灵契总息……是零点四八块下品灵石。”

“也就是说，我今天，拼尽全力，净赚……零点二五块下品灵石。”

这个数字，足以让任何一个新人矿工陷入绝望。但方澈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将生命、汗水、乃至每一次呼吸都量化为冰冷数字的生活。

这就是仙盟钱庄治下的世界。在这里，天道不是法则，契约才是。

“都起来！排好队，领你们的血汗钱！”

一声粗暴的喝骂从矿道口传来，一个身材微胖、身穿蓝色管事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叫王胖子，是这条矿道的工头，炼气四层的修为，对于他们这些最高不过炼气二层的矿奴而言，已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所有人都挣扎着爬起来，畏畏缩缩地排成一队。

王胖子身后，跟着一台更高级的“记账傀儡”。矿工们依次上前，将自己开采的矿石全部上缴，记账傀儡冰冷的机械眼闪过一道光，便会精准地计算出每个人的产出。

“李四，产出九十二份，扣除损耗抽成，实得六十一份，价值零点六一灵石。”

一个老矿工伸出黝黑的手，一枚闪烁着微光的灵石碎片落在他掌心。但还没等他握紧，他手臂上一个如同刺青般的、由无数玄奥符文组成的印记，忽然亮了起来。

“滴——”

“编号庚七-3304号灵契，今日灵息零点四五灵石，已自动扣除。”

老矿工掌心的那点微光，瞬间黯淡了八成，只剩下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碎屑。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默默地将那点碎屑收好。

这就是“灵契”，仙盟钱庄罪恶的根基，也是每一个灵奴无法挣脱的枷锁。

很快，轮到了方澈。

“方澈，产出一百零七份，实得七十三份，价值零点七三灵石。”

一枚比刚才老矿工那块要大上不少的灵石碎片落在方澈手中。

王胖子看着那块灵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方澈，又是第一啊？小小年纪，真是能干。不过嘛，年轻人，别太气盛，要注意身体。这个月你的‘工具磨损费’好像还没交吧？来，我帮你记着呢。”

说着，他熟练地用指甲，从方澈的灵石碎片上，精准地抠下了一小块，大约有十分之一。

这是赤裸裸的克扣，是人人都知道的潜规则。

周围的矿工们都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方澈抬起眼，平静地看了王胖子一眼。他的眼神很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让王胖子感觉有些不舒服的死寂。

但下一秒，方澈便低下了头，用一种近乎谦卑的语气说道：“多谢王管事提醒。”

“哼，算你识相。”王胖子满意地将那块碎屑收入自己囊中，挥了挥手。

方澈手臂上的灵契，也准时亮起。

“滴——”

“编号庚七-9527号灵契，今日灵息零点四八灵石，已自动扣除。”

掌心的灵石光芒瞬间黯淡，克扣之后剩下的，再扣除利息，最终，方澈今天的所得，是一块价值约零点一五块下品灵石的微小碎片。

他握紧了这块碎片，仿佛握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转身，默不作声地走入了返回生活区的黑暗甬道。

在他转身的刹那，那古井般平静的眼底，有一抹比矿洞深处的寒铁更冷、更锐利的杀意，一闪而逝。

黑铁矿区的生活区，被灵奴们私下称为“地笼”，这里是比矿道更让人绝望的地方。拥挤、潮湿、肮脏，空气中永远飘荡着食物馊味和排泄物的臭气。

方澈穿过一道道狭窄的巷子，回到自己那间位于最底层、只有一个小窗户的石屋前。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在门口一个浑浊的水洼里，仔仔细细地洗掉了手和脸上的黑泥，又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袍子，将身上那股矿道的腥气拍打了许久，这才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内的光线很暗，但却很干净。

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少女。她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材瘦弱，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黑夜里的星星。

看到方澈进来，少女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哥，你回来啦。”

这一声“哥”，仿佛有某种魔力，瞬间驱散了方澈身上所有的疲惫和冰冷。他那张如同万年寒冰般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柔和的暖意。

“嗯，莹儿，今天感觉怎么样？”他走过去，自然地将手放在妹妹方莹的额头上，感受着她的体温。

“挺好的，今天都没有咳嗽。”方莹乖巧地回答，然后将藏在被子里的一只手伸了出来，掌心里，是半块还带着她体温的营养膏，“哥，我给你留了。”

方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

他知道，妹妹每天的配给，只有半块营养膏。她自己都吃不饱。

“哥在矿上吃过了，你快吃。”他不由分说地将营养膏推了回去，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今天剩下的那枚灵石碎片，将其放入床头一个破旧的瓦罐里。

瓦罐里，已经有了一些积蓄，但加起来，也不到三块完整的下品灵石。

方澈看着这些积蓄，眼中的暖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忧虑。

方莹的病，叫“灵脉枯萎症”。一种罕见的绝症，天生灵脉脆弱，会随着年龄增长而不断萎缩，直到彻底断绝生机。

唯一的续命之法，就是服用丹霞谷出产的一种昂贵丹药——“生生造化丹”。

一枚，售价一百下品灵石。

而且，只能保她一年的性命。

上一枚丹药的药力，就快要耗尽了。距离下一次“付款”的最后期限，只剩下……十天。

而他们的瓦罐里，连一枚丹药价格的零头都不到。

夜深了。

方莹已经安稳地睡去，均匀的呼吸声，是这间冰冷石屋里唯一的温暖。

方澈坐在床边，借着窗外投进来的、不知是哪家法器反射的微弱光芒，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掌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和交错的伤痕。

而在掌心之上，那枚代表着他今日全部价值的灵石碎片，静静地躺着。

零点一五块下品灵石。

十天，就是一点五块。

加上瓦罐里的，一共不到五块。

距离一百块，还差九十五块。

这是一个足以让神佛都为之绝望的数字。

方澈的脸上，没有绝望。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枚灵石碎片，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的数据流在飞速闪过。他在计算，在推演，在寻找着任何一种可能性。

借贷？他的灵契已经是负资产，没有任何信誉。

偷窃？抢劫？在监工傀儡和无处不在的钱庄规则下，成功率低于万分之一。

所有的路，似乎都已经被堵死。

他的呼吸，依旧平稳。

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当所有的常规计算都走向死局时，那就意味着，必须引入一个“非常规”的变量。

方澈的脸上，没有绝望。

他只是缓缓地摊开手，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布满厚茧的手。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自己的胸口。

在那件破旧的矿工袍下，有一块用红绳系着的、贴身佩戴了十六年的青黑色竹简，正传来一丝温润的触感。

这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遗物，坚硬无比，水火不侵。

是他唯一的念想，是他在这片黑暗地底，唯一的精神寄托。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十六年来，他一直试图解开它的秘密，却始终一无所获。

而今夜，当所有希望都已断绝时，一个冰冷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他的心底缓缓升起。

“一个无法被解读、无法被利用的‘秘密’，与一块普通的石头，有何区别？”

“一件无法拯救莹儿的‘遗物’，它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无比深邃，深邃中，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疯狂。

“如果……我无法从‘外面’打开你……”

他将那枚竹简，从脖子上解了下来，紧紧地握在手中，仿佛握着自己的整个过去。

“……那么，我就从‘里面’，把你彻底……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