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不欢而散。
我则在酒店里,用新手机号,联系上了王远订的那个哭丧团队的领头人。
我告诉他,除了王远的要求,我个人再加一万。
只有一个要求:哭词里,必须句句不离“丈夫有钱不救妻,可怜妻子含恨终”。
灵堂布置好的第一天,亲戚邻居们陆续上门吊唁。
王建国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衣服,挤出几分悲伤,接待着来客。
但他那游移的眼神,和时不时偷偷看手机的动作,出卖了他内心的不耐烦。
下午三点,我重金聘请的“专业团队”到了。
为首的一个大妈,还没进门,哭嚎声就响彻了整个楼道。
“我的好姐姐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
“你这一辈子,省吃俭用,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临了想花点钱救命,你那狠心的丈夫都不给啊!”
“天理何在啊!有钱给外面的野女人买金买银,没钱给自己的老婆治病啊!”
大妈们一拥而入,跪在我的“遗像”前,哭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肝肠寸断。
每一句哭词,都像一把精准的刀子,扎在王建国的心上。
周围的亲戚邻居们,看王建国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议论声四起。
“真的假的?老王不是这种人吧?”
“难说哦,他跟那个跳舞的王秀莲,是走得挺近的。”
“哎哟,那林姐也太可怜了……”
王建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冲上去,想把那几个大妈拉起来。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什么!给我闭嘴!”
领头大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他:“王大哥,我们说的哪句不是实话?蕙兰姐临走前,亲口跟我们说的,她死不瞑目啊!”
这一下,更是坐实了王建国的“罪名”。
他百口莫辩,气得浑身发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给钱!让她们滚!”
王远冷眼旁观,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递给王建国。
“爸,专业人士,得出场费。你给吧。”
王建国肉痛得心肝脾肺都在颤抖,但还是只能捏着鼻子,把钱塞给了领头大妈。
大妈们收了钱,麻利地起身,临走前还对着王建国“啐”了一口。
那样子,活像刚替天行道的大侠。
这场闹剧刚结束,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是王秀莲。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眼眶红红的,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最扎眼的,是她手腕上,那只翠色欲滴的帝王绿翡翠镯子。
王秀莲一进门,就径直走向王建国,柔弱无骨地扶住他的胳膊。
“建国,你别太伤心了,要保重身体啊。蕙兰姐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那亲昵的姿态,那宣示主权般的语气,让本就尴尬的气氛瞬间凝固。
王建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反手握住她的手,长叹一口气:“秀莲,还是你懂我。”
一些年轻的亲戚已经看不下去,翻了个白眼,悄悄撇开了头。
王秀莲故作不知,反而演得更起劲了。
她走到我的遗像前,拿起三炷香,拜了拜。
“蕙兰姐,你放心走吧。以后建国,我会帮你照顾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