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员外,求您放过我和我的家人。”
带着娘子回家后,我不舍昼夜地照顾了她三日,她才醒过来。
算起来,册封我为楚州刺史的圣旨也该到了。
娘子醒来,看到我的第一眼,猛地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我伸手去触碰她,她疯狂地躲开,口中尖叫:“滚开!别碰我!”
她眼中全是惊恐,声音绝望嘶哑。
我的心脏如同被惊雷劈过,痛如刀绞。
从前,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倚靠在我的肩膀上,坐在在院子里,我们一起数星星。
我柔声道:“絮娘,是我……”
听到我声音的那一刻,娘子空洞的眼中有了一丝清明。
渐渐地,她认出我,呜咽了一声,扑进我的怀里。
我轻柔地拍着她的背:“絮娘,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她滚烫的泪水浸透了我的衣裳,也烫在了我的心上。
她哽咽道:“娄郎,没用的,那孙员外京城有人,在楚州他就是王法。”
“我一开始也不信这个邪,他骚扰我,我告到乡长那里去,乡长明面上答应我会秉公处理,可……可那日,他竟将我绑到那个畜生的床上……”
“娄郎……我对不住你,你让我去死吧……”
“他们把我的手脚都捆住了,连求死也不许……”
娘子哭得凄厉,到最后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的心如同被千万把刀子捅得千疮百孔。
我紧紧将娘子搂在怀里,轻声哄着,好一会儿才把她哄睡着。
梦里,她还嘶吼着“不要”。
我攥紧拳头,我不信这海晏河清之下,竟还有王法达不到的地方。
县衙门口,我击鼓鸣冤。
县令拍响惊堂木,转向状师,语气中一副事不关己。
“有这事儿吗?”
状师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他看向我,抬高音调:“大胆刁民,居然诬告我们同水县的大善人。”
“这件事,娄村乡乡长早已上报过,分明是你娘子不守妇道,你不在家中,她寂寞难耐,勾引了孙员外。”
“勾引不成,恼羞成怒,杀人未遂,这才没入了青楼。”
“孙员外心善,格外开恩,将人从楼里赎出来,成全你们夫妻团聚,你竟然反咬一口,不识好歹!”
一团火在我胸口乱窜,血液上涌。
明明是孙大同仗势欺人逼良为娼,逼死我爹娘,害我娘子痛不欲生,怎么就成了我不识好歹了!
我被杖责三十。
行刑时,村长端着茶,慢悠悠地说:“你告谁不好,告孙员外。”
“盐业漕运钱庄古玩,哪一样没有孙员外的手笔,你非要闹,要没这些东西,我们同水县能有今天?”
“你再不罢手,就是和全县的人为敌!”
我抬眼看见他腰间佩戴的描金玉佩,我在宫里见过,那是皇室贡品。
我瞬间明白过来,县令也是这条利益链上的一环。
木棍一下下打在我的大腿间,我疼得满头冷汗,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三十下杖刑结束,我忍着剧痛,勾出一抹冷笑。
他的脸,我记住了。
县令见我如此,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