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感和巨大的悲痛几乎要将我撕碎。
女警安抚着我,叹口气:
“我们需要你的证词。不过现在,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呆在这个小房间里,一直在昏睡。
哥哥低哑的嗓音,摸着我脑袋的大手,阿言有力的心跳,以及那句轻柔的“我爱你”……所有的回忆在我大脑里拉扯。
我没有住太久,很快有人带走了我。
“顾言想见你。”女警牵着我的手,带我上车。
“他马上要动手术,会把缝在脖子上的按钮拆下来。但他坚持要见你一面。”
“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利。”
阿言要见我?我有些害怕,还是跟着女警去了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吵闹的环境,偶尔还夹杂着几句恶毒的咒骂,似乎是阿言的家人。
我被引着走到病床前。阿言温暖的手握住了我。
我既害怕又愧疚,下意识想抽回手,眼泪止不住的流。
可他只是更紧,更坚定地握着我的手。力道太大,甚至有点弄疼了我。
然后,他牵着我的手,缓缓向上,摸到他的喉咙。
我剧烈挣扎,哭喊着:
“对不起!阿言对不起!我不要再按了,不要……”
他却带着一种绝望的固执,强行把我的指尖压向那个按钮。
“……我……爱……你。”
那个低沉的,温柔的声音,我听了无数次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随后有滚烫的液体滴在我手上,阿言在哭。
他展开我的手,在我掌心上缓慢地刻下三个字:
“是。真。的。”
我和顾言很快就被分开。
找不到愿意照顾我的家人,又过了能送孤儿院的年纪,我被送到了特殊的福利机构。
从小住在家里,不和外界接触,导致我几乎没有生存的能力。
其他人不喜欢我。有时还会故意伸脚绊倒我,看我摔了跤,他们哈哈大笑。
我从前也经常会摔倒,但是那时我有哥,有阿言,现在我什么也没有。
照顾我的护工很忙,她要照顾的人太多了。每当我不小心把饭弄出碗外,她就会大声责备我。
晚上我缩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我想念哥,更想念阿言。分别时那句“我爱你”,已经成了我活着的精神支柱。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我是罪犯的妹妹,是帮凶,他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听见他母亲愤怒的咒骂,听见医生说他是什么心理疾病,才会说爱我。
可他却抓着我的手不停地按那个按钮,不停说爱我,不停在我手心写下“是真的”,直到我们被强行分开。
此生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了。没了我,他的日子会更好吧。
福利机构说我又不是小孩,不能让我白吃饭。他们让我做些手工活,勉勉强强换点钱。
长期以往,我的手指被硬纸板边缘划出一道道细小的口子,磨出了薄茧。
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我全身的肌肉都酸疼无比。
有一天我照常坐在那里做手工活,却感受到有人坐在了我旁边。
“夏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喷在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