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峰下意识就想反对,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带着刻意隐藏的欣喜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林臻来了。
他搬着一台崭新的缝纫机。
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地问。
“嫂子,你的腿,医生……真的说永远都好不了了吗?”
我坐在轮椅上,抬起头苦笑。
“以后走路自理,大概还是可以的。但是……没有人会喜欢看一个瘸子在台上跳舞,对吧?”
林臻的脸瞬间白了,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挣扎。
他从员工制服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张皱巴巴的肉票。
“嫂子,这个,顾科长让我拿过来的。说……让你多吃点,补补身体。”
我瞥了一眼那肉票,纸质和颜色分明是他自己的配额。
看来,他是良心不安,想用这种方式赎罪。
我没有戳穿,只是微笑着接了过来。
“谢谢你了。林同志,能不能麻烦你件事?我想去东边的菜肉市场看看,我这样子走路太慢,不方便……”
“没问题!嫂子,我骑车送你去!”
在一个路口,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一家鞋店,整个人瞬间僵住。
顾峰正拿着一双紫色的舞鞋,宁紫瑛挽着他的手臂,一脸的娇羞。
“这紫色的好看,但是好贵啊”。
顾峰露出宠溺的笑容。
“紫瑛,买最好的,我送你,你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样子最迷人了。”
舞台上发光发热?
我的心像是被冰锥狠狠刺穿,又冷又痛。
还记得他不久前才用嫌弃的语气说过我,“抛头露面跳舞有什么好的”。
原来,不是跳舞不好,只是跳舞的人不是我。
这份“双标”,真是残忍得可笑。
旁边的林臻显然也看到了那刺眼的一幕,急忙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
“顾科长和宁同志,应该应该是有正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
他语无伦次,根本圆不回这个拙劣的谎言。
我收回目光,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林同志,不去市场了。我们回去吧。”
晚饭时分,我和我娘正在吃饭,顾峰突然回来了。
“袁冰清!”
他声音压抑着怒气。
“你今天是不是跟踪我了?还特意找林臻带你去看?你想干什么?故意找我同事做见证人是不是?”
我缓缓放下筷子,眯起眼睛打量着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跟踪?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么?”
顾峰被我的话噎了一下,强行缓和了语气。
“我……我哪有?我和紫瑛那是正事,她去参加文工团面试,缺一双合适的舞鞋,我只是帮她掌掌眼而已,你别整天胡思乱想。”
我轻轻笑出了声。
“我好像从头到尾,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吧?”
顾峰彻底愣住了,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按照以往,哪怕他只是和女同事多说两句话,我都会忍不住追问几句。
而现在,我这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反而让他无所适从,心里更加发毛。
突然,他瞧向了我的腿。
“你的石膏这么快就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