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王大姐那个外孙子你还记得不?”郑秀芬一进家门,就瞧见自家老头子正拿着长矛,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福生一听,眉头一皱,骂骂咧咧道:“咋不记得,陈大山那混账东西,虐待他们哥俩,有一回让我撞见了,我还跟他狠狠吵了一架!”
李福生最看不惯的就是陈大山这种人了。
王大姐闺女嫁过去后,天天被打骂,李福生怕王大姐担心,一直瞒着她。
“也不知道咋回事,那小子不在陈大山父子那儿了,回王大姐家里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小子今天进山打了只野鸡。”郑秀芬接着说道。
话还没说完,李福生就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瞎说,咋可能!那小子才多大,就敢进山?
就算他敢进去,拿啥打野鸡?
在山上,野鸡跑得比兔子还快,往草堆里一钻,上哪儿找去?”李福生压根儿就不信。
在他看来,一个15岁的小孩儿,说进山打野鸡,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估计是在吹牛。
“咋就不可能,我刚在王大姐家喝了两碗野鸡汤,还吃了两块肉,那味道,香得很!”郑秀芬说着,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李福生一听自家婆娘吃上肉了,赶紧用鼻子嗅了嗅。
嘿,还真别说,这婆娘身上真沾了荤腥味儿。
这年月,老百姓一年到头能吃上一顿肉都难,冷不丁吃一回,身上带着肉味儿太正常了。
“那小子真打到野鸡了?”李福生这下有点相信了。
“那可不,我看这小子行,而且我觉得明天他还会上山。”郑秀芬十分肯定地说。
李福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矛。
这长矛是张扬外公的,当初张扬外公上山打猎,李福生也跟着一起,混点野味儿。
张扬外公在村里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每次进山,都能打回来不少猎物,靠的就是这根长矛。
可后来,张扬外公进了山,就再也没回来。
几天后,李福生进山里找,只找到了这根长矛。
回来后,他把长矛还给王秀兰,毕竟这是遗物,可王秀兰没要。
她一个女人家,要长矛有啥用,还不如留给李福生。
就这样,这根长矛就留在了李福生家里。
“你说的是真的?”想了下,李福生看着自家婆娘说得这么认真,心里又信了几分。
可紧接着,他就开始担心起来。
张扬外公是咋失踪的,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可不想张扬重蹈覆辙,走上他外公的老路。
“不行,我得去劝劝那孩子。”说着,李福生就要站起身,却被郑秀芬一把拽住了。
李福生不解地看着自家婆娘:“你拽我干啥?”
“他要是不进山打猎,咋活下去?
之前王大姐一个人生活都艰难,如今又多了两个孩子,难道你想看着他们都饿死不成?”郑秀芬何尝不知道进山危险,可不进山,面临的就是被饿死的局面。
这年月,饿死人好像都不算啥稀罕事儿,都没人在意了。
“这......”李福生听了婆娘的话,犹豫了。
他知道,自家婆娘说得没错。
要是张扬不进山打猎,他们一家很有可能被饿死,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至于帮衬一下?咋帮衬?
谁还不是有上顿没下顿的,自己都养活不了,哪还有余力去帮衬别人?
“哎!”李福生长叹一声,又坐了下去。
......
......
张扬可不知道这些事儿,第二天一早,他喝了两碗鸡汤,拿起弹弓跟箩筐离开。
这次他的目标是树上的麻雀。
这年月,没有污染,又没有农药,再加上鸟的天敌不多,麻雀到处都是。
不过这次他没往山里走,而是在屯子里或者河套边的树上打鸟。
要说这河里的鱼,按理说应该不少,可村里人一天来好几趟,哪还有鱼啊。
刚开始,张扬老是打不中,可随着不断练习,他命中率也越来越高,虽说达不到百分百,但也有个七成了。
等过段时间体力全恢复了,命中率肯定能达到百分百。
就在张扬专心打鸟的时候,几个在河套洗衣服的中年妇女看到了他,其中一个疑惑地说:“这个小孩是谁家的,之前咋没见过呢?”
“不知道啊,难道是来走亲戚的?”另一个妇女猜测道。
“有可能。他这么厉害,打了多少鸟了?”
“不晓得,10只应该有了吧?”说完,这妇女露出羡慕的神情,10只鸟够吃一顿了。
“这小孩真厉害!”
张扬可不知道这些妇女在聊啥,他没在意,继续专心打鸟。
这会儿,已经打了20多只了。
20只显然不够三个人吃,好在鸟多,一上午打个百十来只问题不大。
就在他打鸟打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尖叫声。
是那些中年妇女发出的。
“啊......有蛇。”这一声尖叫,把那些妇女吓得够呛,一个个站起身撒腿就跑。
女人最怕蛇了。
本来正在打鸟的张扬听到“蛇”这个字,眼睛一亮,连忙拎起地上的箩筐,朝着下边跑去。
黄花松,也就是棕黑锦蛇,东北人都这么叫。
黄花松头部和体背部呈棕黑色,主要以黑色为主,鳞被闪光,腹面颌部稍呈黄色,其他地方呈乳白色或灰白色,还杂有显著的黑斑。
从颈到尾部,黄色横斑与黑色间隔交替排列。
它的吻端钝圆,头略扁平,颈不明显,尾较短。
其实黄花松没毒,张扬倒也不担心被咬到。
这条黄花松有1.5米左右长,张扬面露喜色,拿起弹弓,瞄准了蛇的眼睛。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眼睛都是最脆弱的地方。
一旦打中眼睛,蛇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蛇肉的味道比野鸡还要鲜美。
打死这条蛇,午餐和晚餐就可以美美地吃一顿了。
看到张扬跑过来,黄花松还盯着他看,可能在想这是什么生物,要不要攻击他。
就在这时,张扬弹弓里的尖石头已经飞了出去。
这是他特意磨的尖石头,打鸟用普通石头就行,可打这条大黄花松,普通石头可不行。
哪怕这蛇没毒,张扬也不想被咬一口。
“噗嗤......”当蛇的眼睛被打中的那一刻,黄花松第一反应就是想跑。
张扬哪能让它跑了,打中第一次后,他快速拿出尖石头,又打在它的脑袋上。
就两下,黄花松就丧失了战斗力。
张扬连忙跑上前,为了保险起见,他拽起蛇的尾巴轮了两圈,然后才放心地把它放入箩筐里。
今天收获不错,正好一家人可以补补,蛇肉可是含有丰富的蛋白质。
看到黄花松被打死了,三个中年妇女凑到张扬身旁,其中一个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小朋友。”
有蛇在,她们不敢继续洗衣服了,好在被打死了。
“不用谢阿姨,正好我也需要这玩意补身子。”张扬不在意地说着,想要继续打鸟。
“小朋友,你是来走亲戚的吗,之前咋没见过呢?”另一个中年妇女疑惑地问道。
“我是王秀兰的外孙,刚回来不久。
阿姨,你们洗衣服吧,我去打鸟了......”张扬挥挥手,笑着跑开了。
张扬继续在屯子里和河套边打鸟,他的弹弓技巧越来越娴熟,每一只从他眼前飞过的麻雀,都很难逃脱。
随着箩筐里的鸟越来越多,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好。他知道,这些鸟不仅能让他们一家人饱餐一顿,还能给外婆和妹妹带来一些安慰。
中午时分,张扬扛着装满鸟的箩筐回到了家。
王秀兰看到这么多鸟,又惊又喜:“张扬,你这是咋打到的?”
张扬笑着说:“外婆,我用弹弓打的。
今天运气好,还打到了一条蛇呢。”说着,他把箩筐里的蛇也拿了出来。
王秀兰看着那条蛇,有些害怕,但还是说:“这孩子,怎么还把这玩意打回来了。”
可心也跑了过来,看到这么多收获,兴奋地说:“哥哥,中午咱们是不是又有肉吃了?”
可能是年龄小的缘故吧,可心看到蛇到是不怕,只有开心。
想到又有肉吃了,能不开心吗。
“嗯。”张扬揉了揉可心小脑瓜,之后看着外婆道:“外婆,你把这些鸟收拾下,我去收拾这条蛇。”
他也看出来外婆怕这玩意,既然如此,只能他来收拾。
“嗯,好。”王秀兰拿起蛇,去收拾。
张扬拎着蛇去退皮。
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处理鸟和蛇。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阵阵香味。
吃饭的时候,王秀兰看着张扬,眼里满是欣慰:“阳阳,你长大了,能干了!”
“外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您和可心的,以后家里就靠我吧。”
王秀兰欣慰的点点头。
吃完饭,张扬又开始琢磨着明天的计划。
他知道,在这艰难的年代,只有靠自己的双手,才能活下去。
而他手中的弹弓,就是他生存的武器。
他相信,只要努力,他们一家人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