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茵就那么楚楚可怜站在烈日下,咬着一唇的苍白,含羞带怯得看着顾宴之,把顾宴之的心都看软了。
那是我与顾宴之之间第一次产生分歧。
他以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给苏文茵锦衣玉食本属应当。
不顾我的反对,将楚楚可怜的苏文茵接进了侯府,当作了养妹。
他说:
“婉宁,你向来懂事,不要让我在恩情与爱情里左右为难好不好。我只是为报恩给文茵一个安身的家,你莫要容不下她。”
可顾宴之报恩的方式很特别。
整日与苏文茵出双入对便罢了,连参加高门宴会也带着她四处交际而冷落了我,让我成了京城里最大的笑话。
可王妃生日宴上,苏文茵打翻了王妃珍藏的花瓶,郡主冷脸讽刺顾宴之:
“你是好的吃多了,路边的粪都要捡起来舔两口尝尝咸淡吗?这种连高门规矩都不懂的东西,你也敢带来王府丢人现眼!”
苏文茵咬着唇一副受了巨大委屈的模样,顾宴之便连责怪都不忍心了。
从来腰杆挺得笔直连为我求药都不愿卑躬屈膝的人,竟为让苏文茵不受罚,当众屈膝给郡主道起了歉。
那赔罪的厚礼,是我搜罗了三年,才花重金买来送给顾宴之的孤本。
用我的心血护住他心上人的决绝模样,让人后的我浑身凉透。
事后,我还不曾叫委屈,苏文茵竟委屈巴巴地乘人不备将郡主推下了冰冷的湖水里。
她一边哭一边言之凿凿:
“有权有势就可以随意折辱人吗?不过是一个花瓶,她凭什么羞辱我。不过是仗着出身好了些,就可以随意欺负我这种穷苦出身的平民吗?大不了一死,我不怕!”
“我去死,我就去死,给她赔命!”
她像受了极大惊恐一样,抱着脑袋大喊大叫,一副发疯发狂的模样,只在被顾宴之抱在怀里时才渐渐平静下来。
顾宴之唇瓣抖了抖,才开口道:
“婉宁,文茵不是故意的,她是受了刺激发了病,根本不晓得自己做了些什么。”
我看着被湖水中捞起的奄奄一息的郡主,叹了口气:
“那些话,只怕王妃听不进去的。王府就郡主一根独苗,惯得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怎舍得她吃这么大的亏。”
顾宴之神情一僵,苏文茵便眸光一沉,骤然发了疯一般冲过来,一头将站在湖边的我顶进了湖水里。
湖水冰冷刺骨,厚重的衣裙拖着我不停往下坠,我带着深深的恐惧无力向顾宴之求救。
他知道的,我自小怕水。
所以他仓促伸手来拉我。
就在我以为拽住了救命稻草,用力伸手时。
顾宴之的手却被苏文茵一把拍落,继而只见她抱着顾宴之的手臂就大喊道:
“沈小姐畏罪自尽了,快来人啊。”
顾宴之身子一僵,几乎只在一瞬之间就明白了苏文茵的诡计。
他眉头紧锁,似是不忍一般,将视线从身上挪开了:
“婉宁,你已以死谢罪,想必王妃定能原谅你与郡主玩笑间造成的无心之失。”
他冷漠得牵着苏文茵转身而去:
“放心,会有人来救你,我也会为你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