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鄙夷,有同情,但更多的是看笑话的幸灾乐祸。
领导为了自证清白,当着所有人的面,铁青着脸走到我面前。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可以滚了。”
我提着那个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的包,在同事们异样的眼光中,像个小偷一样狼狈地逃离了公司。
回到家,迎接我的不是安慰和道歉。
我妈和我哥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见我回来,我妈甚至还埋怨地看了我一眼。
“你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你要是早点听话,昨天跟我一起去,当面跟你领导老婆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非要自己躲起来,现在闹得这么难看,丢人!”
我哥阿杰也跟着帮腔:“就是,姐,妈都拉下老脸去给你铺路了,你还不领情。现在好了,工作丢了,看你怎么办!”
我看着他们俩那一唱一和理直气壮的嘴脸,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喘不过气。
我的努力,我的前途,我的名声,就被他们用一个包,一场自以为是的“人情”,毁得一干二净。
而他们,没有半分愧疚。
“我丢人?!”
我终于无法抑制地爆发了,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扭曲。
“孙小琴!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你把我的脸丢在全上海市人面前!你那套所谓的人情世故,除了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还会干什么!”
我妈被我吼得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挂不住,也拔高了音量。
“我干了什么?我都是为了你好!总比你眼睁睁看着家里的东西死掉强吧!”
她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刀,狠狠地捅进了我心里最深最不愿被触碰的伤口。
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的思绪被拉回了三年前。
那时候,我养了八年的宠物狗“豆豆”突然得了重病,上吐下泻,浑身抽搐。
我哭着喊着要带它去市里最好的宠物医院。
可我妈坚决反对。
“宠物医院都是骗钱宰人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懂什么!”
她无比信赖小区里一个所谓的“德高望重”的王大妈。
王大妈说,她有个侄子在乡下兽医站工作,“经验丰富,手到病除”。
为了求这位“神医”出手,我妈前前后后请了王大妈全家吃了三顿高档餐厅,光是茅台就送了两瓶。
那位穿着白大褂,满嘴黄牙的“侄子”上门后,连最基本的检查都没做,隔着笼子看了两眼,就断言是普通肠胃炎。
然后,他从包里掏出几包皱巴巴的连包装说明都没有的白色药片。
是成人用的抗生素。
我当时就提出了质疑:“狗和人的用药剂量能一样吗?这连牌子都没有!”
我妈却当着外人的面,厉声呵斥我:“闭嘴!人家是专业人士,你懂什么!王大妈的面子你敢不给?”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那些药片碾碎,混在狗粮里,强行给豆豆灌了下去。
那天晚上,豆豆因为抗生素过量和严重不对症,引发了急性肾衰竭。
它在我怀里痛苦地哀嚎,抽搐,直到最后身体一点点变冷,变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