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枪!”
陈山刚要开口辩解,黑脸小将长枪就直刺陈山胸口。
草!好快!
是个练家子!
面对近在咫尺的长枪,陈山抬起手中北莽长弓格挡,随后立刻借力往身侧倒去。
陈山倒下的瞬间,那黑脸小将枪尖回扫,从陈山额头上方两寸擦过!
枪缨上的吊坠扫过陈山脸庞,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杨”字!
“将军!”
“自己人!!”
“我不是鞑子!”
陈山连声高呼,麻利地脱下皮裘皮帽。
一掠而过的黑脸小将调转马头,枪尖遥指陈山。
“自己人?”
“姓甚名谁!从实招来!”
陈山双手抱拳,躬身一礼。
“小的乃是野狼岭烽火堡的罪奴,姓陈名山,曾是山中猎户。”
就在这时,陈山身后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瞧,正是隔壁烽火堡的伍长张二牛和四个手下。
见到熟人,陈山立马指着张二牛喊道。
“将军!”
“张伍长能证明我的身份!”
当初招兵的时候,陈山就和张二牛一队,后来又一起被分配到边境做邻居,关系还算不错。
好几次陈山被王虎欺负得没饭吃,都会去找张二牛蹭吃蹭喝。
听见陈山能叫出张二牛的名字,那黑脸将军也就放下了手中长枪。
“你小子不错,不仅能挡下本将军一枪,给能躲过回身一扫,身手不错!”
“这几个鞑子都是你杀的?”
黑脸将军策马近前,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几具尸体。
陈山连忙抱拳,沉声道。
“此次犯边的鞑子一共六人,都是小的亲手所杀!”
此言一出,黑脸将军眉头一皱,并未开口,而是翻身下马,仔细检查地上的尸体。
跑过来的张二牛闻言,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大傻山!”
“这些鞑子可都凶猛得很,平常咱们三个都不一定能换掉一个啊!”
“如今你居然一个人干掉六个!换成其他人,都够当什长了!”
“俺就说你这身板肯定是从军的好材料,如今更是碰上贵人了!”
“你眼前这位,乃是定疆府的十三公子,杨啸风,任凉州都尉,是咱们的顶头上司!”
“你今天在他面前露了脸,要是能抱上这条大粗腿,你罪奴的身份都不算事!”
定疆府?!
在陈山的记忆中,定疆府可算是声名显赫!
定疆府,乃是大靖定疆王杨铮的府邸
定疆王杨铮,乃是大靖的兵马大元帅,官拜大司徒,其膝下共十三子,年长的十二个,全都是为大靖镇守边关的大将!
如果说如今风雨飘摇的大靖是一座烂房子,那定疆王杨铮就是那位顶梁柱兼泥瓦匠,拼了命地修修补补!
没想到,眼前这个黑脸将军,居然是定疆王的第十三子,杨啸风!
陈山虽然没想抱大腿,但若是能给杨啸风留下个好印象,以后的路或许还能好走不少!
毕竟定疆府的分量,在大靖军中可堪比虎符啊!
想到此处,陈山得意地拍了拍张二牛的肩膀。
“放心!苟富贵,勿相忘!”
“要不是你那几块炊饼,我早就饿死了!”
就在陈山扬扬得意之时,杨啸风却突然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直接抵住了他的喉咙!
“大胆!”
“把这个残杀同袍,冒领军功的罪奴拿下!”
杨啸风一声令下,张二牛呆愣片刻,连忙招呼人将陈山死死押住。
陈山连忙喊道。
“将军!小的冤枉!”
“这六个鞑子真的是我亲手所杀!”
杨啸风冷哼一声,枪尖挑开猴三的衣领。
“还敢狡辩!”
“且不说六个鞑子的军功,这人脖颈间的伤口,就不是出自北莽鞑子的弯刀!”
“这伤口,分明是被人用我大靖制式腰刀贴身抹的脖子!”
“此地就你一人,还说你不是为了军功,残杀同袍!”
陈山闻言一愣,他是真没想到,杨啸风居然如此细致,更没想到,这位将门虎子还挺有法医的天赋!
不是,哥们?
你有这天赋当什么兵啊!
你去写个《洗冤录》名传千古不好吗?
事已至此,陈山也没法再隐瞒,只能将事情原委一一道出。
从王虎四人掳掠大靖百姓,到陈山怒斩四人,再到利用环境,独自面对六个北莽鞑子。
听完陈山所言,杨啸风看向张二牛。
“张伍长,本将军并不了解这个王虎,依你所知,这个王虎是否真的如此胆大妄为?”
张二牛一脸苦相,最终点了点头。
陈山见有门,连忙喊道。
“将军!在王虎施暴之时,那女子曾咬过他!”
“您可以看看那具无头尸,看看他身上可有咬痕!”
“还有那对夫妇,我就葬在烽火堡外面的雪地里!”
杨啸风朝张二牛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按照陈山所说去找那对夫妇的尸体。
而杨啸风手中长枪一抖,精准地划破王虎外衣。
那满是污垢的右肩上,确确实实有一个清晰的齿痕。
陈山看得眼前一亮。
好俊的枪法!
若是近身搏杀,我不输任何人,可这马上功夫,我可欠缺不少啊!
不一会儿,张二牛也跑了回来。
“禀将军,陈山所言属实!那妇人生前确实遭受凌辱!”
杨啸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押着陈山的两人立刻松开。
“陈山!依军法斩杀败类,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再加上这六个鞑子首级,可升为什长!”
“虽然你身为罪奴,不得晋升,但刚刚是本将军错怪与你,你可提一个要求,本将军只要做得到,都能答应你,且算作补偿。”
陈山甩了甩被押得酸痛的手臂,抬头看着一本正经的杨啸风。
定疆府的家教确实没得说!
这将门虎子做事居然如此公道,居然毫不嫌弃自己罪奴的身份,怪不得定疆府能在军中有如此声望!
一旁的张二牛等人听见杨啸风如此说,一双双眼睛羡慕的直冒光!
要是趁此机会跟着杨啸风做个亲卫,那可比在烽火堡里吹冷风好多了!
若是以后再积累些军功,得了释罪文书,搞不好还能谋个都尉当当!
与张二牛等人想法不同,陈山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抱定疆府的大腿。
定疆府如今确实如日中天,可它终究也是将门!
纵观前世数千年历史,有几个将门能有好下场?
特别还是这种名望特别高的,除了那位拯救大唐的中兴之臣,陈山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有好下场。
况且,在这乱世之中,哪有什么大腿可抱?
无非就是利用而已!
能依靠的,只有手中刀枪!
陈山思索片刻,一脸憨笑道。
“将军,不知小的是否有幸,能跟随你学习枪法?”
杨啸风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山会提这种要求。
他都准备收陈山为亲卫了!
杨啸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但只有基础枪法!”
“家传枪法,不得外传!”
陈山闻言,拱手行礼。
“多谢将军授艺之恩!”
这时,张二牛偷偷戳了戳陈山的后腰。
斜眼看去,张二牛正无声张口,看其嘴型是在说“拜师”。
陈山又不傻,他就是故意不想和杨啸风牵扯太深。
定疆府,那就是乱世中最大的靶子!
就算是定疆府眼中的小风浪,也足以将陈山这种小虫子淹死!
你冤枉我一次,传我些枪法,两清就好。
张二牛的小动作当然逃不过杨啸风的眼睛,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无非是个善战之人而已,定疆府可不缺。
“行了,陈山即日起暂代什长之职,在新任什长来之前,驻守烽火堡。”
“等本将军回营之后,自会将配给和《枪法术论》一并送来。”
“若你能把握住机会,兴许能洗清罪奴身份,建功立业。”
“将军!狼烟!”
杨啸风话音刚落,张二牛就指着东北方惊呼。
抬眼望去,狼烟升腾,声势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