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母摆弄着手上的戒指。
“你以为谁稀罕这两口吃的呀，鱼翅燕窝都吃腻了，来这里就是想换换口味。”
我咬着牙。
“是，那您改日再来。”
她脸一沉。
“行了，说什么不舒服，是舍不得那点东西吧。
所以说这人呀，穷不是没道理的，目光短浅，守着那仨瓜俩枣。”
说着瞥了瞥旁边大伯和四姑两家，暗示他们得到她的提拔，完成了从农村人到城市人的蜕变。
我爸妈小家子气，不知变通，活该穷一辈子。
可我爸妈这些年来招待他们何曾指望过什么提拔，完全是念在那点兄弟姊妹的情谊。
我妈听惯了这些话，早就已经麻木了。
咳嗽着，走上前来道歉。
“嫂子，你别生气，下个礼拜再来吧，等我病好了，我让洋洋他爸把老母鸡杀了给你们炖汤。”
她一撇嘴。
“得了吧，既然不欢迎，我还不稀罕来呢，那老母鸡，留着办白事儿的时候用吧。”
我两眼一瞪，将手按在大奔的车把手上，二伯用力也拉不开。
“混小子你干什么呢？”
我冷声道：“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二伯知道刚才的话确实有些过分，毕竟我爸是他的亲弟弟。
但二伯母不以为然。
“收什么，我有说错吗，几只臭鸡烂鸭留着舍不得吃，肯定是留给你爹办白席用的。”
我怒目圆瞪，要一巴掌扇上去。
父亲恰好从医院回来，忙把我拉住。
虽然没打成，但二伯母确实被我刚才的气势吓到了，不敢再瞎咧咧。
嘀咕着。
“简直有病。”
一个礼拜后，二伯家张罗着要办喜事，庆祝表哥方志明找到了好工作，在一家钢琴厂当调音师。
巧的是这家钢琴厂最近在和我们公司合作，分销一块由我负责。
之前偶然听对面公司提起遇到个奇葩，一对夫妻走了不少关系硬把一个巨婴塞到他们厂，承诺每个月给钢琴厂五万，相当于是付费上班。
我有些绷不住了，但并没有拆穿，当天还是包了红包前去道贺。
宴席上，一如往常的捧哏。
“他二伯，钢琴调音师的待遇不低吧。”
二伯叼着烟，一脸自豪的样子，故意挪了挪凳子，生怕坐在下位的我听不见。
“不争气呀，你们也知道，从小到大是要培养他当钢琴师的。
不过这调琴师怎么说呢，说差也不算太差，年薪一百来万吧，凑活着过，还能咋的。”
四姑一家眼睛都直了。
“我的乖乖年薪百万，月薪差不多十万呀，我就说咱家志明是人中龙凤。”
说着不怀好意地瞥了瞥我，却是对他儿子说道：“娃呀，要向你志明表哥看齐。
人得要有志气，走正路，别像有些人搞些乱七八糟的邪路子。”
我爸妈不明所以，走上前去恭喜。
“他二伯，恭喜志明当上调音师，祝他以后发大财。”
他们老实本分了一辈子，不太会说漂亮话，这已经是最诚恳的祝福了。
二伯母嘴角一扬。
“发大财？看不起谁呢，你看我们家像是缺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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